一把刀她就能去闯荡江湖。
只是那个时候的穆时川眼睛里没有闪过惊艳,沉稳内敛的少年连眼皮都抬得很勉强。
对着那个少女,百无聊赖地在心里下了结论。
一个中二病。
想了想,他补充道。
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而那边的少女终于暴揍完了那群男生之后,看着他们屁滚尿流离开的背影,在拎起旁边自己掉落的书包的时候,才看到了旁边的穆时川。
陆醒言背书包的时候也帅得很,仿佛她背的不是课本而是炸药包,她单肩支棱着她那只水蓝色的书包,然后对着穆时川挑挑眉。
少女的眉毛细而长,带着江南女孩才有的柔软,却不知为何被雕琢成这般男孩子气的样子。
“你哪个班的啊?”
陆醒言想了想,好像生怕穆时川不知道她在问的是谁,补充道。
“那根木头。”
——
………
“那根木头。”
这句话穿过朦胧的梦境,投射进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然后消失不见。
穆时川在自己的住处醒来。
他很少做梦,常常疲惫到一闭眼就进入深度睡眠,这是他这几年屈指可数的一次梦境。
他梦到了陆醒言。
他的妻子。
穆时川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屋外灰蒙蒙的一片,他皱皱眉,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慌乱。
甚至还夹杂着几分说不清的苦涩。
屋外的树木花草在风雨中凌乱,雨水淅淅沥沥地顺着屋檐落下,欧洲的妖风无论在哪个季节都很要命。
穆时川突然想到,陆醒言最讨厌这样的天气。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现在并不在欧洲了。
那个少女很古怪地喜欢欧洲那片土地,尤其是德国,穆时川去到那里快要两年,仍然搞不明白那个少女到底为什么总是将这个国家挂在嘴边。
他以前从未想过,在分离之后,他会对一个人产生这样特殊的情感。
就好像…身体里的某个地方空落落的,在想到她的那个时刻,会不自觉地垂下眼眸,然后心都跟着轻颤。
他从不了解世人口中的思念、悔恨、以及让无数人折腰的爱情,可是却能在想起那个少女的时候,短暂地失神。
即使现在的他与她,隔着比时间和空间都要遥远的距离。
计划中的日期渐渐逼近,穆时川心头的那股酸涩愈加浓烈。
指尖的火光燃尽,烟灰落下,和贴着玻璃的那片落叶一样萧瑟。
想见她的感觉从未像这一刻那般强烈过。
——
其实后来的陆醒言总是想。
是不是因为从初见开始,她在穆时川面前展露的总是男孩子气的一面。
她让他看到她有多么的特别——
刀枪不入、身披铠甲、英姿飒爽。
她像是永远春风得意、永远志得意满、永远肆意张扬,好像从不会有叫做“失望”或者“难过”的情绪。
而使得他忽略了,她其实也是一个女孩子。
陆醒言也很怕疼的。
可是穆时川从未看到过。
也可能是从未在意过。
时隔多年,陆醒言看着怀里睡熟的儿子,手抚着他呼吸着甜蜜泡泡的脸蛋,再想起那段时光,却隐隐地仍然有些难过。
她不是为年少时不合时宜的相遇而失落,也不是因为无疾而终的初恋而伤怀。
而是因为,在那一年她成为了他的妻子。
而他在那场婚姻开始的时候,就从未期待并投入过。
对于年少的陆醒言而言。
他其实从未来过。
于是,她终于也不再妄想。
——
一夜安稳,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加湿器和空调在工作的声音,以及玩了一天的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