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估计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佝偻嶙峋的汉子敢这么说了。
栗戎不想跟姜父掰扯种地的事情。
不是他看不起农民。
相反,栗戎对农民很尊重,不管是在心理上,还是在实际行动中,甚至,他也是从农村家庭走出去的,比任何人都知道农民的不容易。
只是,在他心里,眼前的大个子,怎么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在部队的时候,自己是他的班长。
可只有当时他们那个班的人才知道,不管是按照训练成绩,还是个人综合素质,再或者是军事能力,姜父都是他们那个班里永远都是成绩远远甩出众人一大截的存在。
至于自己能当上班长,那完全就是这家伙的藏拙。
用姜父的话说。
栗戎,更需要班长的身份。
因为当了班长之后,下一步就可以进入基层军官的考核队列,继而提干。
而伴随着提干的,就是津贴的上涨。
这样,他就可以给家里病重的老娘寄更多的生活费了。
听上去很扯,甚至是很天真。
但当时的大个子确实就这么做了。
正是因为这样,栗戎才更觉得,这样一个放到现在可能会被很多人说成傻的人,怎么也不应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来之前,他就已经把姜父这些年的经历查得一清二楚了。
其实很多事他没必要问的。
结了婚,生了个女儿,女儿出生不满月,媳妇就去世了,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地承担起了上有老下有小的责任。
而促使他打电话的儿子姜天意,竟然还是捡来的。
如果不是他觉得儿子受了委屈,那个电话,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拨出去。
这些事栗戎都知道,他也知道这些经历很符合姜父的性子。
可这次来,不是因为这些。
是因为栗戎心里有个结,这个结,只能他亲自来问。
“如果当年那次任务你不给我挡子弹,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现在的这个位置,应该也是你的……”
已经两鬓微白的栗戎,忽然低下了头,十指插进微白的发丝里,几十年的愧疚,在小院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彻底涌了上来。
“呸!”
姜父猛的脚尖点地,止住了摇晃的秋千,脸上露出从来没有在这个小院里出现过的表情。
严肃,凌厉,甚至还有一丝愤怒。
一把薅住栗戎的领子,姜父盯着栗戎的眼睛。
“栗戎!”
“我们是什么关系?”
“战友!”
“什么是战友?”
“战友就是可以让你放心把后背交给我的人!”
“你给我听清楚了,当年的事,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当时不管被子弹瞄准的是谁,我都会挡,只是恰巧那个人是你!”
“对我来说,那就是一场很普通的战斗,早就过去了,你一个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放心里几十年,有没有点的当兵的样。”
“你现在是楚河军的堂堂储帅,你身后是千千万万的楚河人民,你现在要做的,是给他们遮风挡雨,护佑一方平安,而不是在这里跟我一个庄稼汉掰扯这些。”
激动之下,身体本就不怎么好的姜父有些喘,好一会儿之后。
“相反,其实我很感谢那次战斗,如果不是那时候退伍,我就不会遇到天意他妈,不会有现在的一双儿女,不会有着二十年充实且满足的日子。”
“倒是你,磨磨唧唧,顾头不顾腚,一副欠打的样子,不像个爷们!”
望着姜父的怒其不争的眼神,栗戎苦笑一声。
“道理谁都懂,可你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一走这么多年,连个消息都没有,换成你,你怎么想?你付出了这么多,为了完成任务把身体都搞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