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匹夫无谋
卫寻拉着纳兰熙慈在漆黑的宫道上奔逃,当他闻见愈发浓烈的春俏酒香和一地残羹冷炙时,他几乎已经完全笃定了这些人今夜的筹谋,放肆、冒险、胆大妄为,很像一个人的风格。
风中脉脉流动的醉人酒香,如鹅毛般的柳絮,漫天漫地,满宫满城,谁的手推开那小阁轩窗,抬手落一朵,遥遥远远的眼神散开去,竟觉着满身的凉。
卫寻勾唇,忽然停了下来。
铁于薇眯眼,也停了下来。
纳兰熙慈一双眉头揪成一个八字,哭哭啼啼憋着嗓子不知再说些什么。卫寻没有瞧她,也没有理会她,只背对着宫门,面对着铁于薇,在这“狂风起、暴雨将至”的夜色下静静站着,不动不言。
他的身后,是守卫皇宫的第一道宫门。皇宫正门共三道宫门,铁于薇追杀长公主,卫寻为了保护长公主,连开两道宫门。为何这两道宫门没有人守?守宫门的都去应付宫内那一群疯了的御前司侍卫们了。为何明明御前司都在后宫,他们的尸首却横在宫门口?半个时辰后就再也分辨不出来了。
蓦然一阵光亮起,纳兰熙慈花容失色的转头,满眼刀光剑影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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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寻安静的、慢条斯理的脱下沾了血的外袍,在纳兰熙慈看不见的角度,无声的对着铁于薇道:“小心。”
只这一刹那,宫门口有人眼尖的发现了纳兰熙慈,一脚踏上宫门口侍卫刺来的一柄剑,腾身而起,趁卫寻不注意,以迅雷之势顺手扯下旁边人的腰带,霍霍舞得如甩鞭一般,那腰带便如长了一双眼,缠上纳兰熙慈的腰,仍在空中的人手中青筋暴起,大喝一声,纳兰熙慈竟猛地被甩至空中,而他正落下,将失了魂的纳兰熙慈擒在手中。
直到此刻,卫寻才缓缓转头,铁于薇长枪突至,他侧身单手抓枪,抬臂一震,铁于薇被这一震震得狠狠撞上宫墙,又被这强大霸道的力道撞得反弹倒地,一口血闷闷的吐出来,晕了过去。
自始至终,卫寻都没有看一眼铁于薇,他的目光,始终追着眼疾手快、擒贼先擒王的彭烁光。
彭烁光挟持了纳兰熙慈后迅速后退,一直退入战阵之中,他狠狠勒了勒缠在挣扎乱动的纳兰熙慈腰间的长带,微哑的嗓音在这纷乱刺耳的喊杀声中显得无奈却又无比坚定,“长公主,得罪了。”
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拂过纳兰熙慈的双眸,她自欺欺人的闭上眼,又捂住耳朵,声嘶力竭:“彭将军!你疯了吗?你疯了吗?”
“我疯了?”她的质问落入彭烁光的而立,一字一句刺得他隐隐作痛,他忽然扬天哈哈大笑一声,拔起地上尸体手中紧握的长剑,指向以长枪对举的卫寻,调息内力,将出口的话远远传遍,“过河拆桥,得鱼忘筌,兔死狗烹!”三个词,十二个字,字字悲怆却仍有力,数千战中儿郎头也不回,谁也没有看谁一眼,却心意相通的齐刷刷开口:“过河拆桥!得鱼忘筌!兔死狗烹!”言语中的悲愤化作手下的砍杀,只片刻,这漆黑夜幕下最高权利中心的第一道宫门被血洗。
一脚权势富贵,一脚贫贱穷困,这一道分隔着两个极端的厚重大门内外,他们举起武器,卫寻面不改色的淡淡扫了这些人一眼,半晌,他摇摇头叹了口气,鲁莽,都是些有勇无谋的匹夫,这样的军队,他居然曾绞尽脑汁的妄图渗透进去,他缓缓抬起手中的长枪,枪尖对上彭烁光。
彭烁光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纳兰熙慈往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这长枪若是掷过来,若他反应不及,应该伤不到长公主。
他这两次几乎辨不出的小小动作,却落进了敏感的卫寻眼里,他唇角微微一勾,慢慢垂下脸,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放弃的那一刻,他的手动了,长枪如雷后闪电一般分云而去,卷着这夏夜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