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变天了
“喂!你对纳兰锦彦做了什么?”玉幼清快步跟在楚云起身后,走在人群渐少的大街上。
楚云起不答,步子愈发的快,她只看得见他白衣飘飘的背影,只觉得出渐冷微滞的空气,一如当初清音阁初见时,扼得她呼吸困难,清音阁?她脑中忽有光芒一闪,卫寻当初马车中所言,暗指她猜错了出手暗杀之人,然而清音阁内,他显然已知她身份,且将她戏耍了一通,如今看来,是卫寻有所误会。她虽不明白卫府小院后半段发生的是什么,却能猜出其中隐隐与楚云起有关,只是已与她毫无干系,她有心想要离开,无奈认不得路,也不想自讨没趣的在楚云起气头上去惹他,只好默默跟着。
夜渐深了,许是朝庆日的传统,述京依旧灯火通明人潮涌动,玉幼清所在的街道却是冷冷清清,楚云起已停了下来,沉默着站在石阶前良久。
石阶上不挂灯,黑漆漆一片不知通往何处,隐约能瞧得见第一阶石阶上星星点点斑驳的深色似蜿蜒而下,玉幼清好奇地抬头,目色融进夜色里,和远处人头攒动、宝马香车形成了强大的对比,愈发冷清。
“衿微台,曾记录了楚氏一族最为得意的时候,也见证了那一夜楚氏一族轰动述京的‘风光’。”楚云起终于启唇,抬步拾阶而上,声音轻而冷,玉幼清没有跟上去,只站在台阶下看他,见他黑夜中脚步极缓的向上,见他白色衣衫似乎突然变得宽大,拢住他此刻有些瘦削的肩膀,见他抬手去抚原该点灯的石柱,却微微凝滞,稍稍侧过来的脸模糊,“这烛,再红不起来了,再红不过这石阶之上,淌下的鲜血。”
玉幼清一怔,下意识看向身前那第一阶石阶,要多少人的鲜血,才会蜿蜒至此?
“楚氏一族不知是从哪一代开始,就在朝堂之上从政。一代子弟,有人从文,便有人从武,楚氏女儿若非进宫,也是嫁入皇族旁支。千百年来虽势大权大,却深谙功高盖主之理,男子忠诚,女子忠贞,从未有失。”楚云起边说边向上走,玉幼清渐渐听不清他的话,跟了上去。
“二十年前,纳兰容棤还未即位,但已被封为太子,有一妃一良娣。太子妃楚熹却被以巫蛊之术谋害皇帝的罪名而被从皇族除名,株连九族,连妇女孩童也未曾幸免。楚氏一族就在这曾有无数楚氏子弟受勋的衿微台上被处以极刑,盛极衰极……”
“楚熹?”今夜纳兰锦彦口中的那个女子?玉幼清疑惑的问:“她既已位及太子妃,又何必多此一举?”
“哼!”楚云起冷笑,“欲加之罪。您看到了吗!”他忽仰天高声大呼,双臂展开,似要拥这黑夜入怀,又似要融进这深不见底的夜色里去,“她如今已登高位,却仍还要更多!而他,”他猛然如剑转身,直指远处如昼绵延灯火,语声变厉,“他却在那里!开怀!享乐!”
夜枭掠过,嘎嘎之声在他厉声之语后的霍然静谧中愈发凄凉,玉幼清静静抬头看着他,不自知的蹙起眉心,这里黑白一色,而那里绚烂至极,他白衣低低垂着,本想借今夜和他谈谈她早已打好草稿的交易,好在玉陆两家联姻之后获得自由,只是现在他的情绪……她忽然想起他也姓楚,“你也姓楚……”
“我?”楚云起慢慢放下手,因怒意而不住起伏的胸膛转瞬平静,微低下的脸上只瞧得见唇角一抹冷冷弧度,“楚老太君是我太奶奶,她当年曾救过皇帝一命,被赐下一块免死金牌,幸而逃过一劫,她嫁入陆府,我不过跟她姓罢了。一个弃子,是否随父姓,无人在意。”
他语气平淡,玉幼清的心思却缓缓的转着,总觉着此事并非如他所说一般淡然。武将世家的弃子,活得多难,才会造就如今的他。
“那今夜卫府是怎么回事?”
“桃花糕里加了幻药。”
“为何卫皇后没事?”
“仅纳兰锦彦那一块加了幻药。”
玉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