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这话是王氏说的,声音十分平淡。
大家伙若不是知道老太太有病,这话说出来谁都觉得不可思议。
孟少康一听这话是从自己亲娘嘴里说出来的,当即气的脖子青筋怒张:
“娘,你这是疯透了吧,分就分,粮食也要均分。”反正连娘都不愿意要他这个长子了。
阿九差异的看着叔伯和可怜巴巴的伯娘,大伯怎么还分不清世道似的?
没容多想,便看见阿爹一生气拎起车上的麻袋,卷起来那口儿,掏出个蛇皮口袋,倒了一半往那地上一丢:
“拿去吧,一人一半,娘我养着也不多拿半分的粮食,够公平吧。”
蔡丽华也看出来了,自己男人这几天一直以大局为重,眼下也觉得老大太闹腾了,这不正赌气呢。
蔡丽华也跳下来,挽起袖子从车上卸掉一筐碗筷和水瓢水囊这些东西:
“这些也分大哥一份才算公平。”
“走……”孟少德气红了眼,没想到他一心为一大家子考虑,大哥却因为一句话有了异心。
这个和郑三狗那个贼儿子有啥区别,果真是人心难测。
阿九看得出来,爹爹在赌气,大伯父的这番作为伤了他的心了。
牛车刚刚启动,他没有鞭打,好似就等着伯父改变主意。
可等来的是伯父嗷的一嗓子:“站住,这牛车也是我的。”
这粮食分下来一半,他们一家四口就不用分给那小子一口了,老二喜欢养闲人那就他养好了。
可坐着他的牛车算怎么回事。
此刻,阿九,王氏,蔡丽华,孟少德齐刷刷的回头看去,眼珠子都瞪直了。
就连牛车上躺着的拓跋焱都坐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阿九的伯父。
孟少德一跺脚,咬牙道:“给你,是你的都给你。”
兄弟情分就因此断了?不甘心,又心疼,又懊恼。
孟少德咬牙切齿的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背着竹筐,里面放着只有三四斤的麦粒儿,胸前挂着包袱。
整个人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臃肿负累。
怎么会闹成这样?阿九刚要开口,可阿爹好像气坏了心意已决。
冲着拓跋焱扬了扬下巴:
“小伙子,你能走不能走?你要是不能走路就跟他去那边去,大不了你的口粮算叔的。”
“我才不呢,我要跟着我家老大。”
拓跋焱稍稍一愣,眸子里闪过着急,往阿九身边挪了挪。
老大?
好吧,夫妻二人只是愣了一眼,这个时候哪儿有心思注意这些事儿,目光刚落到王氏身上。
她哼哼两声背着手先走了,好似在证明自己腿脚很利索,也不稀罕那牛车。
可阿九却发现爹爹长得凶神恶煞的那张脸上,眸子都气红了。
这两天,孟少德心里窝得慌,特别是这牛的事情被挑起来,就像是一把刀子插在心里。
若是他曾今不那么愚孝,不那么莽撞,靠着跑镖赚的那点铜板,再顾家的话,他也不会把自家的一头牛给换成酒钱。
现如今马匹都该有了吧。
一路无话,阿九见拓跋焱的腿一瘸一拐的,下意识搀扶着他,回头看去,伯父和伯娘正在整理牛车。
没多久,那辆牛车就超过了她们。
可怜伯父头都没有回一下,好像根本不曾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