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的声音,吓得王宏差点把手里的碎片丢出去,都想解释:随便看看,没扒拉啥。
“都砸烂了,翻出来也都是碎渣渣!”
紧接着的声音让他明白,这是去堂屋忙乎的人回来了。
都回来了,挤在这不大的耳房里,王宏听到一声一声的咯吱声,有点心疼,就尽力站定,避免有人再往深处挤。
“富庆,看来确实是没全活家伙什了,不行就按账本上的合计吧!”
王富庆的脸色更难看了:“那我随后汇总一下。”
“两委的都在,干脆一起去商量商量吧。”
王富庆只是看了王宏一眼,并没有要求儿子做什么,就跟随村委的人都走了。
偌大的慎德堂,就剩下王宏一个人了。
掰断窗棱,王宏做了两三个趁手的家伙什,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刨,没一阵,王宏就沉浸在这种干活的境界中了,就像当初主刀一台手术一样。
翻出来不少碎瓷片,都快天黑了,依然没有找到一个全活的碗碟,都是碎片。
不急,王宏一点都不急。先把有款的碎瓷片拼了一下:大明宣德年制。
这还不是假货充塞古玩市场的年代,这是九十年代初,还是出现在破四旧的库房里,出现了正儿八经的官窑款······
耳房采光不好,又是阴雨天,此时的能见度很低了,从午休醒来,一通忙乎,王宏估摸着有六七点了。
屋子里一堆泥土、灰尘和瓷片,天黑以前肯定是清理不出来。虽然不确定能不能幸运的找到完整的瓷器,王宏还是决定把这一堆清理完,或许就是改变当下状况的机会。
披着污泥沾染的简易雨披回了家,堂屋出檐下油毡纸和塑料布凑合起来厨房,大姐正在做着晚饭
。。
“小弟回来了?爸说你全身都淋透了,给你熬了生姜红糖水,快喝了。”
生姜红糖水在火边温着,王琴拦下要进屋的王宏。
“大姐,这是数伏天,用不着。”
“喝了吧,别让爸妈骂我。”
确实,王琴是女儿,王宏是儿子,只要是姐弟俩有交集,出现爹妈不满意的结果,挨骂的总是当姐的。
想起曾经一辈子都疼自己的姐姐,王宏没执拗,端起碗一口就灌下去了。
“姐,咱爸回来了?”
“嗯,回来了。”
说着,还仰一下身,透过纸卷的门帘朝屋里看了看:“小弟,一定别退学!家里会想办法的,我和二妹也会想办法的。”
王宏有点心酸。
当年大姐二姐也是这样劝的,可自己憋着一股劲,根本没听劝。
进了屋,老爸还坐在他自己打的矮凳上,还在一口一口的抽小烟儿。
“支书说了,这次的一事一议咱家不出钱,等收拾出慎德堂来,我负责尽可能的修缮一下农具,很可能还能兑一些欠大队的钱。”
“你富平叔答应先给我三个月工钱,能够你学费了。老大老二也一起跟你富平叔出工……”ωωw.cascoo.net
“爸……”
大姐二十一了,二姐十九岁,初中毕业辍学,平常在村里小学代课,村里给三十块补贴。跟着副业队出工,除了搬砖还能干啥?王宏心里特憋闷。
想坚决的退学,又对慎德堂耳房抱有一丝希望,怕说出来的话被自己反转了。
“啥也别说,想都别想退学!”
王富庆又磕烟锅,磕在鞋底上的声音很大。
晚饭是一家人各自端个碗在堂屋吃的,曾经很多时候,这时候家里人都会闲聊,有时候老爸也教育人。
今天,或者说从爷爷生病开始,家里吃饭就纯粹是吃饭了。
“爸,慎德堂是什么时候建的?”王宏找话,想让家庭气氛轻松点。
“六七百年了。明正统年间,王家的先祖中过进士,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