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处的墨成点了点头,“是,方才谢郎君再三交代,请您明日务必要去见一见崔娘子。”
暗黄的烛光映照在纪允的面庞上,他站起身来走到蜡烛前,“早知如此,他就该管好谢娘子,如今却是知道怕了?”
信纸沾上了火,他转手就将信纸扔进了火盆中。
墨成抿了抿唇,“侯爷,崔娘子无缘无故,为何要见您?”
烛火将信纸燃尽,纪允转过身去,啧啧叹道:“算账呗。”
当年他离京之时,崔萱在城门口可是信誓旦旦地说道:“纪三郎,你最好这辈子都别回来,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打死你。”
那时的崔萱,脸上稚气未脱,却故作凶狠地瞪着他。
纪允自知对不住她,冲着她笑道:“可你打不过我呀。”
又是气的她跺脚,他却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纪允将思绪拉回,拍了拍墨成的肩膀,“行了,你退下吧。”
墨成抿了抿唇,连忙道:“是。”
翌日,五味楼。
五味楼是京中最大的酒楼,崔萱的五兄崔榆还未成亲时便时常带她过来。
崔榆成婚前在京中是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婚后却在崔萱五嫂的监管下也考取了功名。
崔萱踏进了百味楼二楼的房间中,就见到纪允身穿墨紫色纻丝直裰,听见脚步声,转过头去轻笑一声:“崔四娘,分明是你约我,怎么你还没我来的早?”
他冲着崔萱挑了挑眉,崔萱眉心直突突,“我约的是辰时相见,谁知道你会提早过来。”
这话刚说出口,崔萱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径直坐在纪允对面,面上一副温婉柔顺的模样,小声道:“是小女不对,下次我定会提早过来。”
她今日身着乌金云绣衫,眉毛低低下垂,仿佛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纪允忍不住暗暗咋舌,崔萱看起来不太对劲。
少时崔萱便整日里一副恭谦温顺的模样,人人皆称她为世家女子楷模。可他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对他更是向来没有个好脸色。
莫非是方才她过来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让她难过了?
可从前他更过分的都说过,她也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正这样想着,就听见水滴滴在桌子上的声音。
纪允连忙抬起头来看向她,小女娘垂着脑袋,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嘴巴却紧紧地抿着,一副生怕自己哭出声来的样子。
纪允心里一抽,连忙道:“你……你别哭啊!”
崔萱却不理他,还是垂着脑袋掉金豆豆。
纪允看了看门外,又浑身上下摸了摸,他也没带手帕。
“我不是怪你来的晚了,我方才就是开个玩笑。”
崔萱抬起眼睛,“真的?”
纪允连忙点头,“当然是真的。”
崔萱吸了吸鼻子,拽起来他的袖子就往脸上擦了擦眼泪,轻哼道:“我跟你又不熟,开什么玩笑。”
纪允磨了磨牙,瞥了一眼被崔萱蹂躏过的袖子,心道,你拿我袖子擦眼泪也没看出来哪里跟我不熟。
不过这话他没说,省得她再哭。
纪允整了整袖子,“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他直愣愣地看向崔萱。
虽说他知道崔萱肯定是来跟他算账的,不过还是走一走程序吧。
只一瞬间,纪允又见到崔萱泪珠子哗啦哗啦地往下掉,他心里一阵无奈,又怎么了。
三年没见,崔萱怎么比从前爱哭了。
崔萱更咽地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恶毒啊?”
纪允:“……”他怀疑这人是不是崔萱。
“我为了让你过来,就给谢娘子下药,害的她起疹子了,你肯定觉得我很恶毒,对吧?”崔萱说着,又哭了起来。
纪允抽了口气,抬起胳膊帮她擦去眼泪,“跟你有什么关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