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不知是何时降了大雪,周亦行醒时将门扉推开一狭缝时,发觉竟然已经堆积半尺之深。一股寒气袭来,他从木施上取了一件软烟色的鹤氅,又在怀中揣了一把短佩刀,想想又感觉自己有些可笑。
被人追杀的颠沛流离的日子过的久了,平常的安稳日子过起来竟然都有些不习惯了。
藏好佩刀,肃整衣冠,周亦行匆匆就出了门。
一出门,周亦行就撞见了怀中抱着汤婆子的苏九允,迎来的又是苏九允的一阵冷嘲热讽:“我从卯时来等,你辰时方起,掌门怎么没有个掌门的样子,怎么身先士卒?”
周亦行很不要脸地回答道:“不好意思,门派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就是我派典范。”
赶情还是个丧门星。
听到门派就剩下一个人,苏九允当即来了兴趣,疑惑道:“怎么就你一个?”
“有的死了,有的退出了江湖,这些事情不劳你费心。再者你等我作甚?青天白日的,在别人门前不作声的等,也不叩门。谁知是不是来谋财索命的。别碍我的道,今天还要去宫中查那些事,怠慢了帝姬娘娘,你我都逃不了。”
昨日帝姬娘娘的冷眼,周亦行想想还是后怕的很。
“呵,假如我就是不让呢。”苏九允学着周亦行的语气,又阴魂不散的挡在他面前。
周亦行有一种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了。
周亦行压制心中怒火:“你昨天说我有问题,我觉得你这问题也不少,专门揭人伤疤。”
“喏,给你的。”苏九允小孩子似的赧然笑了笑,迫不及待的给周亦行怀里塞了汤婆子和一个镌着流纹锦、手掌大小的方盒。
苏九允介绍着:“这坠子叫‘玉指寒’,京师的千金小姐想买都买不到,我今日顶着门进恰巧看着了,店家说得天生体寒的人带,正好温着身子,昨日你的手冰凉的很,特地给你买了一个。”
雪照山城玉指寒,一声羌管怨楼间。倒是衬景。
周亦行怔怔地站在原地,将小盒打开一瞧,把那块剔透清洌的玉提了出来,那块鱼肚白、呈翎羽状的玉,刻的纹路十分精巧,薄得像宣纸,边缘润似被流水冲刷多年的圆石。
他也清楚,这坠子一定是定制的,绝对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
周亦行脸上浮现愠色:“说,用了多少银子?”
没有等来赞扬的苏九允有些扫兴:“大概和你那司南一个档次。快点换上,那红珠子看着就不舒服。”
现在他把珠子和玉转手卖了,是不是还能赎回自己的司南来?
苏九允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掸掉周亦行肩上的雪,继而拿过耳坠给周亦行戴上:“打什么主意呢?要是坠子丢了,我回头拿你的司南是问。”
周亦行听出来了,这坠子肯定是记自己头上的。不仅算自己头上,还要再加上一轮工期,这苏九允的心思怎地那么毒,一肚子坏水。
“好了,”周亦行拍掉苏九允的手,像是遇了瘟神一样,“再耽搁一会儿,帝姬娘娘就要拿我们是问了。”
盈盈的雪色映得“玉指寒”流光溢彩,衬着周亦行的脸庞煞是好看。
苏九允远远看着周亦行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不禁深了一些:“还说我是美人胚子,‘玉指寒’只配真美人,我排了整整一夜才给你配上。”
周亦行他生得像是沾花惹草的轻佻模样,实际上就是个木头桩子,一点都不解风情。苏九允嗤笑一声,紧跟上去,喃喃着:
“我就不信你不心动。”
从客栈离开后,两人提缰翻身跃马、并辔齐驱。
“这么久我只知你的字,也不知你的名。近日皇宫查入宫严,到了帝姬那里,要说你的名字的。”
周亦行似笑非笑,离对方远了一些:“我们恐怕只认识了三日,苏大人。”
“一日如三秋,再加之现在的时辰,我们算是认识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