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歪动嘴角微笑,轻声道:“一官,祥宝,你们两个过来……”
李祥宝和郑芝龙一齐跪在李旦床前,李旦想要抬起手,抬了几次都未能抬起。
李祥宝和郑芝龙一人抓住了李旦的一只手,握在手中道:“义父有何话要嘱咐?”
“一官,我死后,‘中国船长’就是你了!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了……”
郑芝龙默然,只是眼眶红红的。
“祥宝,可惜老夫没有福气,没能等你常伴左右。老夫死后,一官便是你大哥,要多听哥哥的。”
李祥宝点头,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要让这位老人没有遗憾的离开。
“义父,吾弟当作人杰!如果祥宝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尽力辅佐他!您放心吧!”
郑芝龙紧紧握住李旦的手,他追随李旦多年,感情要比李祥宝深得多。
“好,好,如此,我便可安心走了……”
气息渐弱,李旦的手掌无力滑落,一代大海商,叱咤大明海域的“中国船长”李旦,于天启四年溘然长逝。
等在门外的妻妾们听到没有动静,纷纷涌了进来,一时间哭声大作。
郑芝龙和李祥宝跪在前面,同样是泪流满面。
丧事的事情办了三天,三天来郑芝龙很少有时间和李祥宝见面,李旦只有一个独子李国助,但李国助身在江户,且是个标准的二世祖,吃喝玩乐样样俱全,什么事情都不能指望他。
就连老爹身死传他来吊唁,他都能姗姗而迟的直到第三天老爹下葬之前才赶到。
平户港口,多达三千多只船从各地来到这里,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马来人、越南人、日本人、明国人等等,一条条船上肤色各异,穿着各不相同的各国海商汇聚在此。
这还是附近得到了消息的,很多还在赶来的路上。
一个葡萄牙传教士站在船舷边,面前是吊着的李旦遗体。
身着青色丝绸直身的李旦面容安详的躺在木筏上,木筏被停在海中的两艘巨型福船伸出的木杆吊着,时辰一到就会放到海中海葬。
作为海上漂泊的人,大多是选择海葬,李旦虽是华夏子民,但也不例外。
“来自尘土的要归为尘土,求主怜悯你,从今往后,愿主带你到永恒福乐的天国,主啊,求您聆听我们的祈祷,奉主耶稣基督之名,阿门——”
牧师发言完毕,在额头和两肩点出了个十字架。
之后,两艘福船上的吊杆同时放下,木筏稳稳的落在海中。
“恭送船长!”
“Best wishs!Captain China!(中国船长)”
……
在几千条船的围观下,李旦的遗体开始顺着海浪起伏向港口外漂去。
此时来自北方的寒流正在向南,顺着洋流,李旦将会一路南去,直到落入大海之中。
“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炮声响起,数千条来自世界各国的船只纷纷鸣炮送别这位叱咤太平洋远东地区多年的大海商。
多少年来,整个的东海南海的来自各个国家的海商基本上都和李旦合作过,对于这位威名远扬的“Captain”,他们发自内心的尊敬。
最大的那艘船头,李祥宝站在郑芝龙旁边,亲眼看着李旦的遗体慢慢被吊杆放入海中,远远漂走。
“祥宝,你需要什么东西?钱、铜料、铁、火药我都可以给你。”
郑芝龙看着越来越远的李旦遗体,目光惆怅。
“龙哥,这次劫了那艘吴游击的商船,上面的货物已经在足够我采买货物了。铜铁火药这些,你这里应该比我更需要!”
郑芝龙苦涩的笑了笑,拍拍李祥宝的肩膀道:“你快走吧!这是个是非地,等到一切平定,我给你回信!”
李祥宝摇摇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