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莞尔一笑, 柔声道:“好。”
夫妻俩牵着手绕过游廊,穿过花廊,往卧房走去, 檐下的灯笼光线已经微弱,丫头们或是更换或是撤下,一切都安静而熟悉。
周瑾觉得回家后,整个人都放松了, 他缓缓道:“我还要‘养伤’, 你大概还要劳累一段时日,母妃精神不好,你多费心些。”
裴宁失笑, 但还是温柔和煦, “你不在家时, 我一样是做这些事, 不会偷懒的,你别担心,母妃一定会好好的。”
“辛苦你了。”周瑾点点头, 叹声道:“父王的灵位也不必撤,就放那吧, 正好等父王回来。”
他想每日都拜拜, 虽然父王还没回来, 可人终究是要回家的,他能等。
裴宁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感觉他虎口处都是老茧, 也知道这些年他不容易。
她温声劝道:“你要节哀, 父王已经走了, 也定不想看到你伤神, 等伤好了,你后续还有许多事要做,惫懒不得。”
她又停顿了一下,才缓缓道:“另外,我得跟你说件事,前些日子,我父亲来了好几封信。”
周瑾的手顿时一紧,脊背都直了些。
裴宁与他站的很近,虽然光线昏暗,但还是看得很清楚,几乎是瞬息之间,周瑾便转过身,眼神从一开始的疲惫和放松,变成了熟悉的防备和警惕。
她有些黯然神伤,明明他们是夫妻啊,真的这么难同心么?
转而心里又泛起果然如此的念头,因着有了心理预防,倒也没有太意外,她能接受。
“父亲问我你的动向,我回信了。”
察觉到手上的力道,还有凝结的目光,裴宁淡淡一笑,神色极为坦荡洒脱,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令人不敢直视。
“我说,我并不掺和这些事,这些年,其实我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情况,虽然我从不说,也不过问,但我还是得诚实告诉你,我不掺和,也不代表我会帮你。”
裴宁说完这句话后,顿时就如同卸下一个大包袱,多年以来,她深知自己无奈的命运,毕竟那么多前车之鉴,若不是得遇隋愿,她未必有开口说这些的勇气。
有些事虽注定了,但也并非完全不能改变,她不会掺和男人间的事儿,却也不会偏帮谁。
将来若是发生任何事,那就是她的命运在帮她做选择,她会好好听从。
天下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生离死别更是常有的事儿,更何况渺小的个人。
周瑾听着她这些乍然而来的话,没头没脑,又十分清楚,他有些惊讶,眼神都泛着怔愣,似是再重新认识她一遍。
檐下的烛火微晃,她白皙的脸也明灭不定,但总有那么一瞬间,让他听见自己某一处在怦怦跳动。
这就是他的妻子,携手走过这么些年,并且未来还会继续走下去的女人。
一番话实在大胆,又叫人愿意相信,想必她也经过深思熟虑,毕竟大大方方说出不偏帮,这就已经是在帮他了。
周瑾微微抿唇,正打算说话的时候,手却一松,裴宁的手已经挣脱开来。
裴宁心口怦怦跳,嘴角依旧维持着温婉的笑意,随后大步朝卧房走去,声音平静传来。
“你若是不想睡,那就多站一会儿吧,我先回去睡了。”
周瑾愣愣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裴宁进了屋,直直奔向桌子,一口气饮下好几杯水。
她还是有些紧张,不过这些话说完,她以后就能没有约束地过日子了。
也是一件好事,阿愿说得对,人心里没事,自然就好睡觉。
……
第二日一早,太阳露出小半张笑脸,草叶上凝结一夜的露水才干,隋愿就被院子里的笑闹声给吵醒了。
她听到明静在哈哈大笑,还有顾之恒在一边温声指导她挥剑,丫头们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