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丹青大师也许会受人追捧,与书、史之道相比,难免落于下乘。于大多数权贵而言,只可作为偶尔的雅兴,不可沉迷其中。
如果要做一个人人称赞的好皇后、贤内助,自也不该如此,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经营这些个人的小小的喜好。
可是,放下那些顾虑,顺从心意取悦自己的感觉,当真很好。
南音对那日绥帝的话依然有些迷惘,但当时的失落和沮丧已经消散了许多,隐隐的,找回了几分从前的轻松感。
起身走向小窗,抬手推开,雨丝迎面铺撒,发丝、衣襟、裙摆沾染水汽,带来些许沉坠感。
视线透过雨幕,微微往上。
观天洞主……南音忆起自己曾经取这别号时的想法,她当时带着自嘲之意,暗指只能望见上方的小片天空,听起来大气磅礴,实则完全没有别人想的那么洒脱。
如今她到了整座皇城的天幕之下,眼前所望,当真辽阔了许多吗?
“陛下——”
身后传来熟悉的行礼之声,南音没有回头,轻轻眨了下沉重的眼睫,手仍扶在窗框边,宽袖滑落,一截腕骨细瘦分明。
绥帝入内扫了圈,很快在窗边看见那道纤细身影。雨水和着风吹打,南音好像立在那儿出神,没有像以往一样,见到他便温柔迎来。
他顿了下,慢慢走去的途中,看见了书桌上的那幅画,视线停留几息,走到南音身侧,“在看何物?”
“唔……发呆了下。”南音回神,“忽然想起了曾对先生许过的承诺,是不是还没兑现?”
绥帝难得想不起是甚么承诺,微皱眉头,用疑惑的眼神看她。
“陪先生正式对弈一局呀。”南音重新合上窗,弯眸笑了下,“先生现在可有空?”
绥帝既来了椒房宫,自是处理好了政务,无有不可地应了。
他握住南音微凉的手,二人齐步回走。
侍女们得令,服侍南音拭发更衣,奉上姜茶,再备上墨玉棋盘,任二人手谈。
不作任何美化来评价的话,南音下棋的技艺可以说奇差无比。她虽然聪明,但好似天生就是不擅长这一道,即便有绥帝这等名师教导也无济于事,屡屡都能下到绥帝意想不到的地方。他甚至没有用出一二的功力,她那点技艺就已经显得捉襟见肘了。
便是想要故意让她,也很难。
眼见自己再次被围住无法逃脱,南音冥思苦想,端起瓷盏喝了口姜茶,刺激的感觉直冲天灵盖,让她一个激灵,皱紧了五官。
真的又辣又苦……
“方才这一招不算。”她忽然出声,抬手拈起刚落下的棋子,“我还没想好。”
全英在旁边瞪大了眼,这、这……怎么还耍赖皮呢?这可不是皇后娘娘的性子啊。
绥帝却没任何不悦的反应,甚至微微挑眉流露笑意,松松往后靠在隐囊上,无比闲适的模样,好整以暇睨向南音,“再多悔几子也无妨。”
摆明了瞧不起人。南音气闷之下,还真就悔了七八子,试图找到生机。
当然,生机是寻不到的。她被连着十几局杀得落花流水,直到烛火燃起,还有点呆的模样,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输得那么惨烈。
饶是再娴静如水的性子,在接连经历了这么多局惨败之后,也要恼怒。
许是不想让宫人们见到她这丢脸的架势,绥帝早体贴地挥退了众人,如今只有他们二人对坐在这儿。
南音忽得隔着棋盘往前栽,埋进绥帝胸膛,声音隔着布料传来,“先生欺负人……”
“哦?”绥帝双臂稍稍用力,就把她整个抱了过来,抱小孩儿般拍了拍,极为享受她难得的撒娇和耍赖,“莫非这棋局对弈,还有不可连续赢十余局的规矩不成?”
“自然没有……”南音轻声试探,“可是,我和先生关系不同,难道不能有小小特权?”
绥帝这回是真笑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