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阡推断出来的一样,李全的斗志不死不休,即便被现实的巴掌迎面扇个不停,终还是秉承着一贯的不抛弃不放弃信念——
这些年来李全为夺山东义军,没少练枪法、苦读兵书、伪立人设、谋害人命、阴养死党,但因为前面早有林阡挡道的关系,他越挣扎、越坚持,就越证明自己没天份、没机遇……每条通往终点的路,路标上仿佛都写着“认命”,可是,每条路他都要试!
万一哪条路就发生奇迹了呢,至少杨鞍还信他,退一步讲,会留他。就像现在这般……
“鞍哥,纵使阵法的事情是真,您也不能就此相信林阡啊!您仔细想想,疑点太多了——这‘通路’真像抗金联盟一口咬定的那样、是在我们兴师问罪的节骨眼上被金军发现的?怎能那么巧!根本他们早知道!试想,金军困窘已久、死伤甚众,完颜永琏作为构阵者、会对生机绝口不提?!”李全见杨鞍来看他,正中下怀,因而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所以,金军早知该这么逃跑!只不过完颜永琏不在此地,难以指点,他们才必须迂回自救。要么曹王府就是这几个月一直铺垫败仗、诱林阡中计替他们逐一把通路打出来;要么就是循序渐进地说服了林阡——他们当着您的面做出恳求他破阵的样子、暗中却请他卖力把通路打出来!”李全的意思是,林阡要么中计无能,要么故意串谋金军,前者不值得托付,后者则其心可诛;而林阡之所以授意盟军咬定那个节骨眼,是存心要杨鞍亏欠、自责、内疚让步……
“若是战斗激烈到出乎意料、阵法被打出了隐藏关卡,完颜永琏这个构阵者不能预见,也很正常。”妙真不放心哥哥,跟着进来牢狱探视,此刻心中一凛,果然她没来错,“这阵法,已荒废三十多年。”
“不管如我所说林陌事先就知道,还是如你们所信林陌是临阵才发现——终究是因为林阡破阵和缺席,才形成了林陌的天时地利与人和。”李全坚持不懈地追着杨鞍游说,“鞍哥和我都不是罪魁祸首,林阡才是!!”甫一捕捉到杨鞍的动容,李全胜券在握、得意忘形,“鞍哥,您是信我的!对吧!您既来看望我,就说明您还……”
“住口,李全,你自负太过!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怎样我都支持胜南,直到那群金军重新现世。不管在中线、西线,金军只要冒头,我就前去消灭。”杨鞍略带憧憬地想,也有可能阵法关死,林陌等人就此人间蒸发?那便更好。
李全脸色微黯,他原希望杨鞍能继续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却忽略了:不冲动时候的杨鞍内心向善。算了,那就再在牢里待一段时间、等候杨鞍的下一个冲动时刻吧……毕竟,“万一那时候,林阡还是舍不得消灭呢?”遂端起牢饭,在杨妙真诧异的目光下,不卑不亢、气定神闲地吃了起来。
“若不是师父教人宁可终身不嫁,你倒真有可能配得上(和谐)我。”临走前,杨妙真报复性地丢了句嘲讽。
又可爱又可恨,李全差点吃噎住。
盟军方面,虽然独孤抓了几个曹王府兵卒问过究竟、带起了“林陌临阵发现通路”的舆论,但陈旭、王敏等人也都剖析过,完颜永琏会否早说过这条密道、而这几个月来林陌也一直在策谋利用其逃跑?换而言之,搞不好“合力破阵”真是林阡被曹王府算计?林阡的“金宋共融”只是一厢情愿和一场笑话?
“不会。曹王府那些人,交流时并无虚情假意。”“他们都是光明磊落。”柳闻因和徐辕皆摇头。
“总之,金军最好是只脱困,别获利。”林阡更在意的是失之交臂的后果,“他们现阶段应该是喘气要紧,按理说无法借机出奇制胜。我们立刻通知各地盟军,中线还来得及……”
谁都没预见山东之战以这样一个奇幻而荒诞的方式结束——不,还没结束,只是转了个未知战场,随时爆发另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