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无论是三代抗金的山东义军,抑或父业子承的女真兵马,谁都从未见过实力这般悬殊的战争,尤其后者,无力回天之感与魂悸魄动之状,已不知孰因孰果。
只记得压境的铁骑滚滚而来似山崩海啸,一瞬间就令所到之处全遭摧枯拉朽。风乍起刀枪亮照射战甲耀耀如繁星,那代表境内宋民的希望,却意味着守城金军的绝命……
风行草偃,林阡本就是将大势烧到了他想要的火候,先胜而后求战!
只剩最后三道防线的金军,被三管齐下从而进一步阵地收缩,奈何此情此境内部还是勾心斗角,堪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绝境方知人性——
花帽军诸将虽迎来了他们梦寐以求的“死灰复燃期”,但长久以来的东躲西藏、食不果腹、朝不保夕,令普通兵士们一旦翻身反而完全使不上劲,更有甚者水土不服而且还不止一例愈演愈烈。纥石烈桓端、郭仲元等人空有一腔报国热忱,却有心无力被郝定追杀得毫无还手机会。风水轮流转,两年前的红袄寨,唯一能和桓端单挑的是吴越,那时候的郝定能扳平一次桓端都被大肆鼓吹,而如今……郝定兵锋所指,桓端狼狈逃窜。
十八路诸侯?则早就躲得没影,大部分只敢分散在泰安彭义斌王琳、沂蒙杨致诚时青、胶西百里飘云、青潍徐辕霍仪辖境的角落里,夹缝生存,他们可笑地偷来了原属于红袄寨的游击战术。完颜承晖可算庆幸他先前反对按察司奏请“尽伐泰山林木以捕盗”了,现在这林子里躲的就是他啊!
真正还能到莒县来正面顽抗的只有黄掴、仆散安贞零星数支,逆风局却也难挽狂澜,协作不当,一败再败。人心涣散而体力不济之际,双双被刘二祖、国安用逼入死角。仆散安贞是彻底没希望脱险了,而原本能来将黄掴救出生天的掎角之师,竟在关键时刻发生了调度失误,黄掴副将的大队人马慌不择路开反了方向,援军好不容易松松垮垮回到黄掴身边却失联了大半,援什么?一起死!真正是教闻讯后的黄掴仰天长哭,天绝我也!
以上两道防线是并列于外的,而第三道防线,是核心,是本营,也是金军最后的尊严。讽刺的是,守着这底线的夔王卫王联军,恰恰是最没底线的,坚壁清野、闭关锁寨,倒像是要将蜂拥而至的难民和败将堵在门外独善其身。
夔王其实并未丧失斗志、也没有乱了他的阵脚,然而强敌当前还在计算着“不能让曹王府得利”,不知是要归因于他的格局小呢,还是因为,仙卿的前瞻太远而他夔王的初心是皇权——若打败林阡的代价是曹王复燃,那夔王如何可以让步!
“撑下去,王爷,趁着林阡温水煮杀时最忌惮曹王,我们仍然可以像沂蒙之战一样,在林阡的算计和现实之间取一个空隙。”仙卿说,上次在沂蒙他们就借林阡之手打压了曹王,今次一样可以这般顺水推舟着获利。那么,“空隙”何在?如果说上次的夔王有的是后招,那么这次,夔王搬出来的就是看家本领,杀手锏……
“是了。等殿臣来,我们会教林阡的算计再次落空。”夔王的决心是自己本来就有而被仙卿加强的,勇气则来源于天火岛的岛主范殿臣。说来难免愤懑,起先范殿臣被夔王安排在天火岛留守,不必和分岛主薛清越一起来山东统帅高手,毕竟,那儿才该是大本营不是吗。
密州会猎之前,一来夔王自我感觉良好,二来天火岛需要领袖坐镇,三来范氏卧底在金帝枕畔的事不能有一丝痕迹,综合考虑便没有让这位镇山之宝、定海神针、范氏之兄长出马。想不到,现在竟要用他对林阡狙击。怕却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夔王却是个有信仰的人,毕竟沂蒙之战林阡自以为是的“蝗灾”原想温水煮大金、到头来却给他完颜永升做了嫁衣促成了“夔王鼎盛期”,夔王有理由相信,此战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