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万家灯火。
稻香村的冰河旁,环境被对照得凄凉,光线摇曳而昏黄。
胡弄玉满怀欣喜地回到此地要同独孤清绝重逢,看到一个又一个相似的身影而一次次激动,
最终,却全都只是凑巧经过的陌路人。等了半夜,也找不见他。
心头仿佛有一簇火,一点一点地被燃尽着。
双腿灌铅,魂魄无主,视线模糊、毫无意识地,朝着不远处与她再也没有关系的热闹眺望。
古村熟悉的街头,依然灯辉清亮,又有青年男女从桥边老妪的摊前走过,如胶似漆,欢声笑语。
然而这样美好的世界,独孤哥哥,终究是看不到了……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陡然之间奇迹出现,就在那对男女身边、黑暗的角落里,电光火石,她分明看到个再熟悉不过的轮廓,一惊之下神已飞去,慌忙起身如被指引:“独孤哥哥!!”
欣喜若狂,步履凌乱。
是错觉吗,为什么,为什么狂奔上前并没浪费多少时间,到原地时却还是扑空?没有独孤哥哥,没有他,只有那慈祥的老妪,和那对确实正自欢笑的男女,好奇打量着乍惊乍喜、满面泪水、半疯半傻的她。
“啊……”哭不出声,她不顾形象蹲在原地,扼住自己早已肿痛的喉咙。像行尸走肉一般,任由人潮在旁拥挤、流通、拥挤、流通,她的世界却并没有随着他们的来去忽明忽暗,而是彻底地、再也没有光芒……
好像听到有人在唤她?不,不对,不会有人再唤她玉儿了,没有了。她像跌进越来越深的洞窟,无法思想,无法呼吸,无法再看再听。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缕微光悄悄在侧点亮,那火折子擦起来的时候有个很刺鼻却好闻的味道,昔年,即使在狼群里她也不再害怕,因为这火折子,是独孤哥哥擦起的,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傻玉儿,狼怕火啊,将来我若不在你身边,你可要记得。”“才不要记得,独孤哥哥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蓦地惊醒,挂着泪痕慌不迭地循着气味而看,那还是幻象吗,或是梦境吗?还是说正是这一缕光,将独孤哥哥的生命延长?
“玉儿,总算听见了,总算清醒了。”他微笑着,收起火折,“我刚上桥,想去冰河,不想,竟擦身错过了吗。”
动作还未做完,身影似要飘走,她大惊失色,忍不住冲前半步,将他抱紧,死死不放,那一刻,封藏了多年的深情终于喷发,放肆燃烧唯恐来不及:“独孤哥哥!别走!已经二十年,不要再错过!”
他一动不动,形同僵硬,她喃喃自语,肝肠寸断:“可惜,可惜还没有雪,不能陪独孤哥哥赏……”她心知肚明,这是他的魂魄最后一次来找她,然而天公不作美,天气已渐渐回暖,再往后便连冰河都会消失了,一时心折,唯余泪千行。
“不急,说过还有几十年,直到百年——现在才刚刚开始啊。”他笑叹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就像年少时一样。
“独孤哥哥……”她因这句话而停止了抽泣,诧异、惊呆、期待、喜悦地松开他的身体,愣愣地抬头望他,没错,怀抱是温热的,面容是憔悴的,衣衫,应该是和旁人借的,他轻咳了一声,站不太稳,显然伤势很重,连影子也透露出他的蹒跚,影子,影子,他原是有影子的!!之所以适才动作僵硬,只因为他在她面前向来服服帖帖……
“不是梦,不是幻象吗!独孤哥哥你还活着,还活着!活着!!”她疯了一样摇晃他,破涕为笑,喜欲狂。
“是啊,我是想赴玉儿的约,路过这里看到这老妪,想起还落了个东西得跟她取,便耽误了。”他实话实说,表面平静,内在却因为关系复原而比她激动万倍。
“什么东西?”她情绪极难平复,喘气呼吸,胸口起伏。神情里的紧张,与其说是半信半疑,不如说是患得患失,她怕他说的东西是个虚幻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