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贪得无厌,这一招使得太过卑鄙。
他们表面上派出使者,做出一副想要求和的假象蒙蔽众人,实际则筹谋已久,悄悄调兵,一举拿下了北狄这块大穆北侧的屏障。再假装通情达理,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一半,然后用这点残渣和大穆谈条件。
眼下皇上则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对方提出这些索要财物的要求,若是给,朝廷的颜面不存,但若是不给,也有难处。
一方面这显得大穆无力庇护自己的属国,北狄情急之下有可能会彻底投靠西戎,而其他小国和部落见状,也难免心生倒戈的念头,这反倒会更加壮大西戎的实力,另一方面,也给了西戎就此兴兵的借口。
双方争论不休,皇上的想法也正如他一开始同黎慎韫说的那样,倾向于维持目前的稳定局面,不兴战事,向西戎妥协,顶多是商谈一下这些岁赐的数额。
这也是他想派应翩翩作为使者前去的原因。
应翩翩作为当朝状元,口才出众,再加上之前以应钧之子的身份打败西戎王子,更加能够对对方起到震慑作用。
如果他负责前往谈判,可以减少一些岁赐的数量,也算是为大穆挽回了一些面子。
“应卿,如果朕欲令你作为使者随同日渥和左丹木等人前往西戎谈判,你意下如何?”
于是在大臣们的争吵中,皇上冷不防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既然如此说,大臣们便都已经明白了皇上心中的倾向,纷纷闭上了嘴不再争论。
但有些人的表情仍然是十分不平,杨阁老甚至连脖子都红了,但另外一部分人却暗暗松了口气,就等着听应翩翩答应下来,然后大势便可定下。
然而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一向十分机灵的应翩翩却沉默了。
皇上微微皱眉,但到底是有事情要派遣他办,于是和颜悦色地又询问了一遍。
谁想到应翩翩却拱了拱手,低声道:“陛下,恕臣难以从命。”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时候也不是第一回了,但在这等朝廷大事上面如此强硬,还是让众人诧异不已。
皇上皱起眉来,沉声说道:“应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应翩翩缓缓地道:“是。”
“臣之前曾经被陛下派往衡安郡,亲眼在那里看到了饥民们民不聊生的惨状,虽然陛下仁慈,已经免去了衡安郡今年的税赋,但百姓之苦亦不止在此一处。”
“若要向其他富庶之地征税,富庶的也不过是当地的商户世家,百姓们的日子远未到家家户户廪实充足的地步。再加重赋税,只怕会让那些地方也变得民不聊生,一旦遭遇灾难,根本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更何况西戎贪得无厌,陛下满足了他们一次,他们下回只会要的更多,年年如此,钱粮又从何来?届时若从国家内部爆发动乱,后果只会更加严重,是故臣并不赞成对西戎妥协。”
应翩翩不说则已,一说就丝毫不留情面,被他这样直白地戳中心事,皇上不禁大怒。
他喝道:“此事应该如何做,应是朕来决定,而不是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朕只问你,如果真要派遣你护送这批东西前去西戎,难道你还要抗旨不尊不成?!”
这次的议事主要是一些实职的文臣以及宗室,应定斌和池簌都不在场,众人被皇上的怒气吓住,一时无人开口。
应翩翩感觉到身后不知道是谁正在拼命拽自己的衣袖,知道是在劝他服软。
他也知道,这种坚持对自己没有好处,而凭着他的头脑,顷刻之间就可以想出无数种认错或者歌功颂德的话语来说,让皇上熄灭怒火,重新和颜悦色。
然后接下这个任务,以他的口才,不用费太大力气就能达成目的,回来之后受到嘉奖,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但此时此刻,应翩翩并不想这样做。
正如他之前对池簌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