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簌每听一句都是心里一缩,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缝中渗出血色。
他不想再听,走到一边,看到旁边有一截被砍断的小树,树桩光秃秃地支着,看上去有几分凄凉。
池簌扒开树根下的杂草,果然发现树桩的根部刻了个浅浅的“坤”字。
坤卦,西南!
池簌一刻也不愿再耽搁,忽地转身,快步往村子外面走去,哑声道:“继续追!”
邹胜酋也说不好应翩翩心里对自己究竟是怎样一副态度,毕竟这位当朝状元的心思,实在是太难猜了。
他虽然仿佛认命不再闹腾,但是对傅寒青,以及傅寒青身边的那些下属,通常都表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很少有好脸色。
不过虽然应翩翩恶言恶语,邹胜酋也隐约能感觉到,比起其他人,他好像并不抗拒自己的接近,甚至有时候,两人还能聊上两句。
邹胜酋越来越觉得,自己会因为这点另眼看待而心生喜悦,并盼着隔三差五交谈的时光。不过他没有忘记,他是为任务来到这里,也有着必须要完成的使命,只是私心里,不由希望把这段时间稍稍延长。
这一日,他原本正要去找应翩翩,快要走到门外的时候,却发现房门半敞,傅寒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邹胜酋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却没有立刻离开。
傅寒青如今像是彻底变了,对应翩翩百依百顺,殷勤小心,说起话来从来都柔声细气,但这一次,却不知道是被什么事触怒了,带了少见的气急之意。
“自从离开镇北侯府之后,你就是连笑都没对我笑过一次,我做错的我会改,你要什么我都会尽力给你,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你就真的要这辈子都不原谅我了吗?”
“不然呢?”
应翩翩说:“还要我跪下来叩谢你的恩典吗?”
他冰凉的语气好像一盆当头浇下来的冷水,浇的傅寒青满腔怒火猛然一窒。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中带着压抑的隐痛:“应玦,那你告诉我,韩寜到底有什么好,他会的不也就是这套吗?我和你多年的情分……哪里比不上他?!”
房间中,应翩翩搁下笔,在有些潮湿的墨迹上吹了吹,这才将自己眼前的画作拿起来,满意地端详着。
上面画的是一副池簌的小像,也是傅寒青怒气的源头。
他今日来找应翩翩,正好看见应翩翩难得提笔作画。傅寒青也不知道他之前手抖的毛病到底好到了什么程度,见状十分高兴,便有些讨好的上去凑趣说,自己也想在这里,看看应翩翩要画些什么。
应翩翩就当着他的面,画了一副池簌的画像。
傅寒青这些日子一直忍气吞声,都快忍成了一个活王八。
应翩翩跟他耍性子闹别扭,他受也就受了,但是他心中永远也忘不了曾经在窗外看着应翩翩和池簌亲热的那一幕,简直把这名横插进来的情敌恨到了骨子里,只是怕惹应翩翩不快,强制忍耐让自己不去想罢了。
但现在应翩翩故意当面这样挑衅,傅寒青自然再也忍受不住,又被连讥带讽的损了几句,终于爆发。
更气人的是,傅寒青问自己哪里比不上池簌,应翩翩还真的想了想,说道:“你武功不如他高,样貌不如他好看,脾性不如他好,床上功夫不如他高明,心胸也不如他宽广……总之浑身上下没一处比得上他的,可教我怎么说呢?傅将军,你这是为难我呀。”
傅寒青脸上阴鸷的神色一闪而过,突然欺身向前,强行捧住了应翩翩的脸,沉声道:“应玦,你看好了,我告诉你,不用拿这种话来激我,我不可能会放手的!从小到大,我想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一定要做成。我不能让你离开我,无论用多么卑劣的手段,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即使你不爱我,即使只是你的身体在这里。”
“把手放开。”应翩翩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