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亲眼目睹这样神妙华美的枪法,令穆国众人不禁纷纷感到激情澎湃,不少文臣甚至恨不得立刻赋诗赞之。
黎清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也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原本漫不经心的慢慢从脸上消失,竟是不知不觉出了神。
自从亲友离散,家破人亡之后,他就甚少回忆往事,但是看着面前鲜衣银枪,豪情满怀的少年人,一幕幕年少时的场景也不觉从心头流过。
父王、母妃、阿姐,身边那些长着青涩面孔,却同样意气慷慨的同伴。
他们是年轻时的模样,自己如今却已两鬓如霜,满心晦暗。
他们曾经一同欢笑,也时而争执,但如今不管是笑是怒,他的身边都已空空荡荡了,他也成了喜怒不形于色,心机深沉的将乐王。
长/枪上的锋芒从眼前掠过,也仿佛骤然划过心头,原本冰封的心脏露出了一抹鲜红的底色。
但看了一会,黎清峄却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担忧之色。
不光是他,就连其他懂行的武将们,脸上都没有了一开始的欢喜鼓舞,而是从这场激烈的比试之中看到了些许令人忧虑的预兆。
眼下的形势是应翩翩压了日渥一头,但日渥虽然被他手中长/枪压制的难以反击,手中的双棒却一直保持着严密的防守之势,应翩翩一时奈何也不了他,更不可能凭着枪锋就把对方手中兵刃挑开。
那么这样下去,一旦应翩翩感到疲累,立刻就会被日渥抓住了破绽反击。而以他的体力和耐力,以及这种大幅度的攻势,是必然熬不过对方的。
应定斌皱眉道:“西戎人好生无耻,方才一通胡吹大气,好像他们多么厉害勇猛似的,这时候较量起来,却又如同缩头乌龟,只守不攻,赢了有什么光彩?”
不光是应定斌这样想,西戎人那边也是同样念头。
谁也没想到应翩翩的枪路竟然如此霸道凌厉,日渥不管最后是输是赢,竟然与中原的一名文臣打了这么久还没占得上风,西戎今日已经颜面扫地了!
“阿玦在挑衅。”
池簌忽然低声说:“他的枪路变了,主要攻击日渥的面门,想要逼他还手。”
他眼光极准,应定斌看了片刻,发现果然如此。
只见应翩翩像是打的得意,开始萌生出了耍弄对手的心思,竟然放弃了对于日渥身上其他重要要害部位的进攻,而是枪枪照着日渥的面部袭去。
雪亮的枪尖在眼前乱转,晃得人实在心烦,日渥脸色微沉,侧身闪避,同时抬起手中的狼牙棒,架住枪杆。
和每次一样,长/枪顶端堪堪在他面前划过,未能伤及到他,但这回,应翩翩没有及时收招,而是枪杆微晃,枪尖充满挑衅意味地在日渥的眼前做了个类似“拍击”的动作,这才刷地一声,利落收回。
“竖子怎敢!”
这一声却并非是刚刚收招的日渥所喊出来的,而是一位西戎勇士勃然大怒,脱口而出。
——这小子真是张狂,实在是欺人太甚!
原本应翩翩和日渥都对战了这么久,都没有如愿看到羸弱的中原人狼狈不堪地败下阵来,已经让西戎人尤为恼怒了,谁料应翩翩竟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不光是在羞辱日渥,也是羞辱在场的每一位使者,甚至是羞辱了整个西戎!
在西戎人的认知中,只有他们凭借武力欺负别人的份才对,这样下去,日渥就算是赢了,也赢的不光彩。
应定斌方才听了池簌的提醒,心念一动,叫人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过得片刻,便有不少小太监们纷纷四散开来,混在人群中,每当看到日渥后退,就发出失望的唏嘘声,还有人用西戎语叫着日渥的名字,像是愤怒地希望他发动反击。
左丹木还以为是自己这边的人如此没有规矩,连声喝道:“住口!”
可惜,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