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失群的孤雁,身无定所,仗着腰里有俩钱儿,这里好就在这里呆两天,那里好就在那里呆三天,路上买了匹马,又打了一口称手的大刀,他是云游天下,漫走四方。这次云游对伍天锡来说可是开了眼,他从小没离开过天子脚下的长安城,又在忠孝王王府里长大,不愁吃,不愁穿。这次海走天涯,他所到之处,看见各地的滥官污吏贪赃枉法,搜刮百姓,凶如虎狼,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话说这一天,伍天锡来到河南上洛府的洛南县,天色已晚,人困马乏,在县城南门关厢找到一座客店。进了店门,店主东迎上前来,牵过马去。伍天锡一看,这座店院子不小,客房很多,可是空荡荡的,看不见什么客人。店主东先把伍天锡让到柜房,对他道:“这位客官,在我们这里住店的,都有言在先,这店钱可是贵,您先掂量掂量,能住再住。”伍天锡道:“不知每天店钱多少?”店主东道:“照您这连人带马,不算人的伙食,马的草料,光店钱每天是二两银子。”
伍天锡听得此言,这店钱比别处贵两倍还拐弯儿,也许这地方物价忒贵吧!遂道:“我暂住一宿,明天赶路,贵就贵些吧!”店主东道:“我这里还没说地方上的捐哪!”伍天锡道:“怎么?住店还收捐?”店主东道:“是呀,每天早上县里衙门都要派人到各店铺收捐,您住一宿,路捐、马捐、人头捐加在一块儿还得三两多银子。”
伍天锡一听,气的往上撞,大怒道:“哪儿有这样的规矩,分明是欺侮外来的客人!”店主东道:“这您还别生气,不信您到大街上看看告示。自打我们上洛郡前年从京城派来一位封伦封知府,听说他是越王杨素的干儿子,这捐税可就收邪啦!除了房地产、买卖交捐纳税外,他干爹想要什么就收什么捐,什么采石捐、树木捐、桥捐、路捐、店捐、驴捐、马捐、狗捐、鹦鹉捐、金鱼捐、胭粉捐,除了放屁不上捐,什么全上捐。”
这伍天锡气得哇呀呀一声吼叫道:“如此苛捐杂税,这让老百姓还怎么活呀!”店主东道:“要不有那么多人卖儿卖女,逃荒要饭呀,被捐税活活逼死的已然不少啦!在我们店的隔壁,有个种莱园子的徐老头子,就是被毛驴捐害死的。这几年官府说朝廷每年大规模征兵为了就是攻打高句丽要征用毛驴,每五户交一头,没有毛驴的得交毛驴捐。
封知府预先知道这事,用四、五两银子一头的价钱,早把毛驴买走了。等毛驴捐一下来,他卖三、四十两一头,这下子可把老百姓坑苦了。徐老头就有一个大儿子,为交不起毛驴捐,这孩子到县衙门去争辩,挨了一顿毒打。他一气之下,点火烧了知县的内宅,就逃跑了。知县把徐老头抓了去,给他披上一张破驴皮,让他项毛驴,跟毛驴一起到玄扈山去运石头,这位老头子一脚蹬空,滚了坡,**崩裂,摔死啦!”
伍天锡腾地站了起来,道:“店主东,拉过马来,我去找他们辩理!”店主东道:“这位客官请息怒,这样的事多着哪!您一个人管得了!店房我给您收拾好了,您还是旱点儿安歇吧!”说罢,他把伍天锡让进屋内,拉马去遛。伍天锡心里想道:有朝一日,我兵权在手,要把那些滥官污吏一刀一个全杀了。他真困极了,身子一沾炕,是车灯大蜡,躺下就着。这一觉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正打呼噜呢,只听的
“嘭!”
敲门之声把他惊醒。他当是店主东送饭来了,开门一看,门外站着四个官差,俱都是扫眉环目,虎背熊腰,为首的一个开口说道:“傻大个,你是昨天晚上住这里的吧?”伍天锡道:“是呀!”那官差问道:“你从哪里来的?”伍天锡道:“从长安城来的。”那官差道:“我们收捐来了。”伍天锡道:“老子走南闯北,还没听说过住店交捐。你们说说都什么捐?”那官差道:“路捐、马捐、人头捐,我们封大老爷前两天又收了一房小老婆,外加一份胭粉捐,一共三两银子,我们哥四个的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