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伍六七一行七八人开始出发往大淮村方向的马背村赶去。
恰在他们出发之时,沈寂三人也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钱咏生前建的茅草小屋。
屋子有个极雅致的名字叫做“稻香小筑”。周旁是一大片田,屋后的天地荒废了,主人家在上面种了柏树,现在已有半层楼高。屋前就是稻田。
稻香小筑正建在了最中央的位置,围绕的屋子的还有一条小渠,约有二尺余,潺潺流水,清澈见底。
倒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这前面一大片田都是小老儿的,乡村地界,没那么多财主来收地,早几年收成尚可,近来也不行了。”谢老伯颤巍巍的由千澜扶着下了马,说道。
沈寂在前方站着打量这里,听到他说,笑了笑道:“这地方安静,难怪老伯喜欢到这儿来。”
“自家的地界,不来不行。更何况三儿他娘还葬在这山谷后边。”谢老伯轻声说道。
他走上前,在一个大石头旁边停下,旁边是一棵郁郁苍苍的玉兰树,他将头上戴的破旧斗笠轻轻放在石头上,边做边道:“我时常坐在这歇凉,就能看到钱老爷在茅草屋里进进出出。”
“有时还会请小老儿去吃茶,都是些安徽的好茶,乡野村夫哪儿会品茶,给我喝暴殄天物不是?”谢老伯坐在石墩上,忽然笑了起来,眼眶里却渐渐涌出泪水。
不知是因钱咏还是因为谢三。
谢老伯五十老叟硬是哭成了孩子般。
千澜与沈寂面面相觑,彼此对方的目光中都有对于谢老伯命运的惋惜,却都没有上前的慰藉。
等到谢老伯停止了哭声,才见他缓缓的抬起头,对上面前沈寂的眸光,神色复杂。
“沈大人,他们都说您是位好官,审查田月娘的案子时,找到了凶手,让那王家小哥儿免遭刑罚,可见是与曾有才不一样的好官。”
“我知您让谢彪去衙门,实则是为了搬救兵的。小老儿自知今日命不久矣,惟愿您能平安回去,为我儿报仇雪恨,也还钱老爷一个真相。钱老爷的东西就在我家滘……”他话未说完,便有一只急箭从田间射来,正中谢老伯胸口。
千澜吓得失声。这一切都来太突然了,只是眨眼之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消散在自己眼前。
这对于一个来自于民主文明未来的人来说,实在太过震慑了。
她的脚犹如灌了铅,竟是一步也迈不开。
此时,尚有数只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她站在原地,仿佛五感只剩下一觉,眼里只能谢老伯惨死的模样,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大睁着,直勾勾的盯着她。
惊恐、绝望、不甘都充斥在他最后的眼神里,直到瞳孔慢慢涣散。
她再次找到自己身处何地时,是沈寂将她扑倒在稻田里,一只手摇晃她,急促道:“千澜,千澜你怎么了?”
她猛然惊醒过来。
茫然的看着面前的沈寂,他另一只手臂上插着支鲜血淋漓的箭。
“大人,您的手……”
沈寂急急扶起她,声音略有喘息:“我无碍,先起来。”
两人迅速往稻田中央跑去,衣裳擦着稻草发出沙沙的响声,在千澜此时看来,这声响与地狱催命的钟声无异了。
四面八方都传来细嗦的声音,想来人数不少,这片稻田并不大,照这个速度他们很快就会被发现。
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千澜心里便也越来越紧张,抓着沈寂的手也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