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牢房长年累月散发着令人作呕地霉味儿,前一次来千澜倒还不觉得,眼下却深有体会。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被坐实这个罪名,她就更加着急。
本来莫名其妙来到古代就已经够让人上火了,居然还碰上这么个让人上火的案子。
越是担心,她就越是想要哭一场,眼泪就是这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王绪正逆着烛光肆意地合计这桩案子千澜受到的委屈。
首先外祖父给的杯子成了呈堂证据回不来了,自己也莫名其妙被人扣了下毒杀人的屎盆子,如今还被下了狱等死,如花般的年纪还没盛放就已被人连花带苞地给掐了。
这……简直都快有他那么惨了。
本来他就和千澜聊得挺开的,现在更加和她惺惺相惜,恨不得不顾一切去给她一个大熊抱,然后真挚且热忱地道一句兄弟,你受冤了!
转过身来却望见独自垂泪的千澜,他一腔热血卡在了喉咙,看着她死咬着下唇不哭出声来的倔强样子,王绪忽然有些慌乱。
千澜哪怕再不像个姑娘家,那她也确实是个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眼下她摊上的这事儿可是人命。
他王绪身为一个大老爷们,被冤枉下狱定罪以后,尚且也流过不少辛酸泪,何况千澜一个女孩子。
唉,这都造的什么孽呀!
他轻手轻脚地戳了戳她的肩膀,准备上去开解几句。
千澜抬起泪涔涔的小脸看向他,得亏是她今日没上妆,要不然这么哭铁定得妆花成一只小花猫。
王绪一刹那就忘记了该说些什么。
昨天和千澜在这里说话,他听得出她是一名通透的女子,许多不该她这个年纪懂的道理她都知道。
这样的人流泪,大概真的只是为了发泄自己心里的愁绪吧!
他在旁边的长凳上坐下,“哭吧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点,被人冤枉的滋味我了解,所以我连安慰你都做不到,因为我同样也做不到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接受这一切。”
“不过是随着时间流转,我接受了自己死期将近的事罢了。”
“你哭吧,我阿姐也是这么教我的,痛苦的时候最好是把自己哭累,然后好好地睡一觉,至少在梦里会很温暖。”
千澜吸吸鼻子,带着哭腔问道:“可万一做噩梦了,哪里还会温暖?”
王绪愣住,继而叹气,“这倒也是,我们连做梦的选择都没有。”
“但我觉得挺好。”千澜道:“这是世间最公平的事,人人都无法选择做哪样的一个梦。”
王绪眉眼渐渐展开,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觉得千澜说的都有道理。
……
千澜就这么锒铛入狱的消息,伍六七是和沈寂一同听公事房的同僚说的。
甫一听完,伍六七个暴脾气已经火气飞涨起来,握着朴刀的手指节泛白。
正好账房那边的同僚路过,见了他这模样,真的好怕他会一把将刀鞘给捏碎了,目光甚为担忧,走上前扶揖道:“伍捕快莫要急,知县大人尚未定罪,万事都有变数。您先把手松一松,别那么用力的握着刀,对刀不好。”
不拦不行呀!伍六七捏碎了刀鞘伤了手不要紧,但是他偷工减料谋取利益的事儿不就瞒不下去了吗?
做他们县衙账房这一行的,也就这些蝇头小利可供获取了。
要是为此丢了差事那可得不偿失。
好在伍六七只是火气大,力气还是挺小的,刀鞘那里除了有几个指印并未损坏。
账房暗暗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