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走了几步停下来,木头桩子一般立在那里,望着吕少谷的身影越走越远,眼里扑簌簌滚出两串泪珠。
姜淑瑶将箫端端正正放在板铺的角落,冷不防被杨爽在背上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杨爽挺胸抬头站在自己面前。“如何?”杨爽说话的时候眉毛挑了几挑,眼珠滴溜溜转动着,表情十分自信。姜淑瑶看看杨爽的眼角和鼻翼两侧,早已没有了泪痕,全是浓艳的粉红色脂粉。姜淑瑶却不说话,看着杨爽抿嘴而笑,然后又瞥瞥杨爽的衣服,咂了咂嘴,才开口道:“别做彩画工了,赶快登台唱戏去吧。”说完端了木盆就往门外走,杨爽鼻子一哼:“唱就唱!”也拿上东西紧跟在姜淑瑶的身后。杨爽向来喜欢化浓妆,故意多加粉红色的脂粉,口红也涂得很重,血红血红的,把一张脸弄得跟戏子差不多,姜淑瑶则喜欢淡妆,化完妆基本还是原来的肤色。
天空飘着薄云,申时的太阳还很高,阳光穿过云层亮度和热度降低,但地面依然涌动着干燥的热浪。两人走出画工宿舍区,绕过劳工食堂,穿过新建的仆工宿舍和陵园管理部旁的甬道,顺着宁清园围墙向北走去。这里有一堆一摞的建筑材料,地上坑洼不平,天热又拿着东西,两人走得气喘吁吁,汗流满面。不远处的围墙开着一座尚未完工的园门,门口站着荷刀带矛的兵士,一个兵士发现了她们,好奇地张望着,两人见到带兵器的军人,心里有些发怵,遂加快步子离开。绕过一堆小山包似的筒瓦垛,眼前忽然出现一道五彩缤纷的高墙,高墙绵延敻远,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雨后的彩虹降落了大地。快步近前,但见篱墙上趴附着各种藤、花,有些花从来没有见过,因枝叶长势蓬勃茂密,墙体几乎密不透风;各种颜色和形状的花儿一堆堆、一簇簇,鲜嫩欲滴,蜜蜂和蝴蝶在花朵上飞舞盘旋着。两人见惯了寺庙、亭台楼阁等人文景观,却从来没遇到过如此独特、如此壮美的风景!沿着警戒道,边走边观赏着、赞叹着,隐隐听到淙淙的水流声从墙顶飘过来。姜淑瑶说:“听见了吗,河就在墙外。”杨爽停住脚用心听,惊喜道:“就是啊,水哗哗的!”姜淑瑶说:“咱们需要找个出口。”杨爽点点头,两人加快了脚步。墙太高了,最上面的花已经看不出花朵来了,赤橙黄绿青蓝紫混为一片,杨爽伸手掐了一朵使君子花,闻了闻,正要往头发里插,身后猛然传来一声大喝:“呔——你们干什么?!”手一抖,花掉落在地。她们转回身,范骊麾下校尉东方赤谷与一个兵士骑马过来。东方赤谷凶神恶煞道:“乱闯警戒道,该当何罪?”身旁的兵士瞥瞥地上的花朵,瞪着杨爽:“你还随便摘花!”姜淑瑶镇定自若道:“草民不知这里的规矩,一时鲁莽,请军人们恕罪!”杨爽脸色通红,沉默不语。东方校尉望着两人手里的东西,明知故问:“你们干什么去?”姜淑瑶说:“去外面的河上洗些衣物,不知从哪里出去?”东方校尉说:“哪里也出不去。”杨爽见气氛缓和,有所放松,大着胆问:“难道没有门吗?”兵士板着脸说:“有门也不准出去!”姜淑瑶、杨爽面面相觑。东方校尉说:“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吧。”姜淑瑶心里不爽,却和言悦色道:“我们是来陵园工地彩画陶俑的画工,请开开恩,让我们出去洗一洗吧。”杨爽立马附和:“就是呀,我们也是为朝廷效力来了,哪有不让出去的道理!”兵士冷笑着说:“别拿大道理唬我们!”姜淑瑶说:“别费口舌了,咱们自己找!”两人扭头便走。东方校尉、兵士几乎同时厉声吼道:“站住!”喊得两人怔在那里。
范骊巡查罢军马圈和草料场,打算回将军署喝点水歇息歇息,忽又想起渭河一侧花篱墙的栅门还未亲自检查,便策马朝渭河方向直奔而来。范骊向来做事认真严谨,每一项工作都要亲自过问、亲自检查核实,随着工程临近完工,督察署的人监督得越来越严格细致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尤其倍加用心。行至新建的车、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