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爽因为很熟悉,主动申请住在了一起。对于画工们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一溜溜泥坯墙、灰色瓦顶的宿舍,在砖摞上搭着的木板上睡觉,统一色调和质地的被褥、工作衣,一百多号人在一起吃饭等等,在家乡从来不曾体验过,离开家乡亲人的忧虑和忐忑情绪被所有的新鲜感冲淡了。食堂是五间屋子穿通的大房子,百十号人聚在一起吃饭,熙熙攘攘显得有些拥挤,说话声,嬉笑声,咳嗽声,喷嚏声汇聚在一起,场面嘈杂、热闹而又混乱。伙夫们从隔壁的门口抬出四只装着碗、筷、勺子、铲子的柳框,画工们“呼啦”一下围了过去,数不清的手伸向了框子,数不清的碗筷刚刚离开了框子,数不清的空手立马伸了过来,有时好几只手抓住一只碗,好几只手捏住一根筷子,场面争先恐后,仿佛谁迟拿了碗筷就吃不上饭了,两筐子东西顷刻间被抢得所剩无几。姜淑瑶、杨爽等三十六名新来的女画工被安排在这个食堂吃饭,她们大多比较腼腆,不愿意跟着往前挤,即使挤也挤不上去,等男画工们差不多都手里有了东西,才过去取碗筷。随即,饭堂里又增添了叮叮当当敲碗的声音,原本乱哄哄的屋子显得更乱,声音更嘈杂聒耳。门口突然出现了两名腰挂弯刀的兵士,其中一人大声吼了起来:“肃静!肃静!”吵闹声敲击声立马停止,只剩下零零星星的敲碗声。另一个兵士黑着脸大声问:“谁还敲碗了?嗯?谁在敲碗?”屋里立刻鸦雀无声了,兵士无目标地瞪着憧憧人影,恶狠狠地补了一句:“以后不准敲碗!”不少女画工或许从未见过带刀子的兵士,面带惶遽,眼神怯怯的望着兵士,连呼吸都不敢带出声来。过了一会,伙夫们又抬出五口热气腾腾的大铁锅,三口锅里盛着小米焖土豆,两口锅里盛着萝卜绿豆汤。姜淑瑶第一次吃这样的饭,感觉味道很新鲜,再加上肚子饿,吃了满满一大碗小米焖土豆,还喝了一碗萝卜绿豆汤。
被褥很脏,而且有股浓浓的汗臭味,用惯了家里暄腾腾干净的被褥,第一次接触这么脏的铺盖,姜淑瑶晚上差点没睡着,杨爽也可能不习惯,同样入睡很晚。第二天吃过早饭,兵士们叫喊着让新来的画工在食堂门前的通道集中,姜淑瑶以为让干活去,但画工们被召集起来后并没有进工地,而是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兵士带到淳于彪所辖的教场。当时那里已经有人在等候了,淳于彪神情凝重,挺胸抬头、两手叉腰,威风凛凛站在那里,韩珠、胡精和六名兵士站在淳于彪身后,兵士们每人手里拿着一根竹条,不远处三个劳工上身赤裸,双臂被反绑着,脚上拴着铁链,并排跪在地上。五十余亩大的练兵场,五百多名画工进去显得稀稀落落,韩珠让兵士们指挥劳工站成一个大圆圈,将淳于彪等人围在圈子里。画工们似乎猜到了将要发生什么,都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不少人面露不安,有的人甚至恐慌起来。姜淑瑶心里惶惑的同时也很好奇,感觉场面像正月十五元宵节里即将表演社火。淳于彪见画工们站好,不由得又想起了路遇的女画工,瞪大眼睛,炯炯的目光四处张望一番,跃入眼帘的全是陌生的面孔,无奈时间不允许再磨蹭,便清了清嗓子,高声说:“知道让你们来干什么吗?嗯……或许你们已经猜到了,这几个贱民一个是逃跑犯,一个耍滑偷懒、消极怠工,一个勾引村妇扰乱人心,他们胆大妄为,无视大秦的律令,本将军奉督察署司马总管之命,让他们接受应有的惩罚!”本来长相凶神恶煞,再配上浑厚严厉的嗓门,形象威严的有些瘆人。他讲话毕,瞥瞥韩珠,韩珠会意,立马吼道:“现在行刑!”话音刚落,兵士们马上将跪着的人统统面皮朝下摁倒在地,有个兵士用力过猛,跪着的那人嘴巴重重地磕在干硬的地上,碰破了嘴唇,碰掉了一颗门牙,疼得龇牙咧嘴,哇呀哇呀乱叫。紧接着,兵士们挥舞起竹条,用力抽打被绑的劳工,随着啪啪的声响,惨叫声响成一片,四周围观的画工们个个凝神静气,面露恐惧,不少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