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看着,几乎已经看到了它们化身为美味佳肴,装在盘子里,呈在桌子上的样子。
她当即就有了头绪。
“可以做响油鳝糊!”
响油鳝糊是江南名菜,之所以被命名为“响油”,便是因为这道菜在端上桌后,油尚还在盘里噼啪作响。
想到这里,她仿佛已经闻到油香了!
她提议道:“我们先买几条回去炖来试试,你们尝尝若是味道可以,就定为饕餮宴中的一道。”
燕绥看着她积极的样子,眼底有温柔的笑意。
“好。”
他应道,于是和她一同蹲下来,挑起了看得顺眼的鳝鱼。
老板乐呵呵的,给他们捞着鳝鱼。
一切都其乐融融,岂料天有不测风云,有个身着短打劲装的男人逃命似地飞奔着,一头冲进市场,撞翻了各种菜车、地摊,蔬菜水果滚得一地都是,端的是鸡飞狗跳。
噢!这人跑得好快!阿桃感觉一阵劲风扑扑啦啦地刮过,差点带飞了她的发带。
她都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只是一眨眼就不见了,速度快得令人咂舌。
她还没回过神来,又见一个灰袍汉子拖着一把大刀追了进来。
这回更过分了!这人竟然会飞似的,地上有路不走,非从行人的脑袋上面走,平静的市场里又遭到一次破坏。
“哗啦”一声巨响,鱼铺门外的水缸被那把大刀误伤,直接从中间破裂开来,稀里哗啦淌了一地的水。缸里的鱼儿,也顺着水一起被冲出来,在地上扑棱跳跃。
而身为“罪魁祸首”,那灰袍人仿佛压根没看到似的,只顾着向前奋力追击。
“姓吴的你有种就别跑!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快快与我决一死战!”
灰袍人发出怒吼,吼声震耳欲聋!
阿桃赶紧捂住耳朵。天哪,世上竟有人拥有这么大的嗓门?这是人能做到的么?
那灰袍人影越来越远,巨大的吼声也渐渐远去。这两人走是走了,可他们路过的这一条街,都被折腾得一片狼藉。
“哎呀真是倒霉!”鱼铺老板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捉鱼,摇头叹道,“这种人,大白天就喊打喊杀的,官府什么时候才能管管!”
这突如其来的一段插曲,把阿桃直接吓懵了。燕绥拎着装好的鳝鱼,牵着她开始往客栈走时,她尚还在愣神。
她喃喃道:“这也太可怕了,北城的官府真的不管管么?”
那灰袍男人行步如飞,若是让他追上了,那他手里拖着的那把大刀,难道已经架在了另一人的脖子上?
她光是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毛骨悚然。
燕绥转头看了看她,平静地道:“不是官府不管,是管不了。”
阿桃不明白地回望向他。
半晌,他只答了一句。
“江湖事,江湖了。”
那是什么意思?
“可是一个人在追杀另一个人,人命关天,这不是小事。怎么可以用一句‘江湖事’就草草了结呢?”
阿桃无法理解什么“江湖事”,亦无法理解燕绥为何能如此平静。
就算他脾气好,也不能连这样的都能宽容吧?如果连追杀都可以宽容,那反倒不是温柔,而是“冷血”了。
“这就是江湖。”
他道,黑眸里有她看不懂的神色。
“有恩仇,就会有杀伐。如果没有恩仇,受人所托,拿了银子,一样可以杀。江湖中人,无论是白是黑,都有自己的规矩和信仰。官府根本管不了,也不想管。”
她哑然,他口中的“江湖”,是她完全不了解的,仿佛和她所生活的并不是同一个世界,她无法去评判。她看着燕绥的侧脸,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他好像有点点陌生。
他笑了笑,笑容温暖如初,大掌在她的脑袋上按了按,揉乱了她的黑发。
“再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