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也没听着屋里有响动,知道这是还没醒呢。主子比他们中毒更深,消解得慢。
于是晏少昰的那梦从勾栏里一直带回家,前后续上了。
梦里,她特别安静地坐在小桌前,没往常食欲好,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转过头定定瞧他。
晏少昰无端有点脸热,面上不动声色:“看我做什么?”
唐荼荼便笑盈盈回:“这回我立了这么大的功,殿下打算怎么赏我?”
晏少昰瞟她:“这个月俸钱全给你留着了,两千两,还不知足?”
唐荼荼摸摸自己的脸,唉声叹气:“为了教两位裴先生画舆图,我熬了好几宿;为了做放映机,我又熬了一个月,快要累死了,也没叫一句苦。”
“可我又不求功名利禄殿下真的不知道,我这么努力是为什么吗?”
晏少昰醉酒似的,听到自己的声音,飘飘悠悠每个字都飘着,落不到实处。
“你在那么
。多人面前露了脸,以后不愁无出头之日,你想入朝做官么?我朝以前不是没有女子为官的事儿。”
唐荼荼很是郑重地想了想,摇头:“我不当官,当官太容易得罪人了,我这脾气当官简直是送命,有殿下护着我就行了。”
“那……是为什么?”
唐荼荼轻声絮语,嗓音软得出奇:“我想讨好你嘛,我跟太子又不熟,我就想讨二哥喜欢。入工部、做机器,还有更早以前的那些事,都是因为二哥对我好,我也想回报二哥呀。”
“二哥”两字似裹着风,绞成旋儿往他耳朵里钻,钻穿他所有防备,最后直直撞入心头的是一句。
“二哥对我这么好,我以身相许如何?”
膝头忽然沉甸甸的,晏少昰腿筋绷紧,猛地缩了缩腿。
这家伙竟蹲下了,伏在他膝头侧枕着,是一个从来没有过的、乖顺的姿势。
他心头跳得乱了,勉强掐着冷静,垂眸:“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
“以身相许……”晏少昰思维无比迟钝,慢吞吞地跟着念了一遍,慢慢浮起笑来:“你倒是明事理。”
唐荼荼掰着手指给他算:“我十四岁七个月零十天了,再有四个月就及笄了,生辰是一月十三,与上元节就隔一天听说,你们这边的女孩子十五岁就算是成人了?”
晏少昰喉头滚了滚,说“对”。
“巧了!”唐荼荼乐道:“我们那边也是十五成人!”
这一句,似春风荡过圃田泽,青山如黛,细水微澜,满京城的花儿一下子全开了。
他提了很久的心如释重负地落下来,任唐荼荼再怎么歪缠“上元节去哪儿看灯去哪儿玩”,晏少昰也意志坚定地不松口了。
她不安分,好像蹲麻了腿,伏在他手心里的半张脸蹭来蹭去,长了毛似的,扎得人手心痒痒。
晏少昰笑着揉了一把,觉得触感奇异,不像是人皮。
他古怪地抬起手瞧了瞧,这一抬手,眼前的荼荼、桌上的美食全吹灯拔蜡般散了。
晏少昰茫然睁眼。
膝头上站着一只傻雕,以老母鸡下蛋的姿势卧在他膝头,歪着脑壳,毛绒绒的大头贴在他手掌心里。
“廿一!畜牲怎么上我床了!谁教它开窗的!”
晏少昰一扬手把这老鸟掀飞,鹰呼拉着翅膀在屋里乱飞,叫声“唳唳唳唳唳唳唳”,像一长串怪笑。
他吼道:“外边吵吵什么!”
廊下轻声说话的几个幕僚都窒住话,后颈皮一紧,规规矩矩站成两列等他。
服侍的人进去半晌,晏少昰拿凉水净了把脸,搓得面皮都红了,才披了身衣裳出来,面沉如水的。
“殿下,朝会上出了些事。”廿一道:“重阳宴上的事儿没瞒住,赴宴的官家把当夜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已经传开了。”
前有太医半夜出宫建医档、发解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