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正午,主簿听说新遂城中有家烀饼一绝,打听好方向兴冲冲去买。
唐显在看第三份公文,县衙接居民举报:“城中有外地人从事可疑活动”。
这个月起,唐显已经接到好几起类似线报了。
榆宁百姓很有保卫家园的意识,经常发觉一点疑似间者的踪迹就到县衙举报。县衙会对举报内容进行调查,如若属实便会发给奖励,如若不实,视情况进行批评教育,但也不会有太多惩罚,因此百姓对举报间者这件事总是有很高的热情。报告能够呈到唐显面前,说明已经经过了初步调查,高度疑似间谍活动,询问下一步指示。
针对榆宁的间谍活动从来没断过,平时的大多来自宁州诸县,以商人居多。在这个年代,窃取商业秘密不算什么大事,得手了算我本事,没得手算我倒霉。抓住了打一顿,若是坐监便掏钱赎买,仅此而已。有许多名人都靠此途发家,后来传为佳话传奇,甚至都称不上道德污点。
然而这个月多起来的间谍线报明显与平时的不同,手段更加隐蔽、更加高明,但来历与意图也更加明显
唐显望向窗外,城北将军府的方向。
这几个间谍还没进城就被他们发现了,没有立刻处理反而放他们进城,是云桐的意思。理由是他们也好、他们的天使上司也好,都实在太废物了,鬼鬼祟祟半天连陷阱的边都没摸到。云桐干脆把线索送到他们眼前,节约大家的时间,放长线钓大鱼,顺便给榆宁上一堂生动的反间谍教育课。
唐显知道这位主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对半年前强弓失窃的事情耿耿于怀。她顺风顺水那么长时间,猝不及防吃一个闷亏,这次若不让她把藏在榆宁的帮凶抓出来,天知道这股憋了半年的邪火会冲谁去。
为了大家安宁,唐显同意她的计划。
然而现在,他看向一旁的坩埚炼钢报告,微觉不妥。
这份报告号称能将钢铁产量提高数倍,一旦面世,可想而知将会引发多大的风浪。
楚云桐可不是个靠谱的人,脾气上来不管不顾,万一一个没牵住,这份炼钢法真的流传出去,该怎么办。
苦恼之时,有人敲响房门,唐显以为是云桐来了,便没有收起报告,就放在桌面上起身去开门:“你这不守时的毛病是不是该……聂兄?”
楚家军年轻的军师聂泉,手拎一小坛酒立在门外,笑吟吟向唐显揖了一礼:“明堂兄,好久不见。”
“确是好久,”唐显回了一礼,有些感慨:“自京城一别后,便再没见过仲明兄了。昨日城外一见,仲明兄意气风发,险些没认出来。”
唐显与聂泉是在京城认识的,两人师从不同大儒,相同的都因出身微寒被同窗瞧不起。偶然一次相识,渐渐成了互相帮扶的友人。当年唐显放弃京城,要归乡为官,聂泉挽留不得,苦笑道:“明堂走后,我在京城便再无依靠了,或许哪日,我也会追你而去了。”
当年谶语,哪成想某一日聂泉当真在京城待不下去,恰母亲去世,聂泉回乡守孝三年,后欲择一明主投效。这时榆宁已经崭露头角,种种奇异,在外人说来只是一句笑谈而已,聂泉却想起唐显便是榆宁人,起来投奔的念头。然而因书信在半路丢失,聂泉没有联系上唐显,来到新遂不久误打误撞被楚戈捡走,进了军中才知道,他的旧友没有在新遂高就,反而一直守着区区榆宁小城。
“你这是笑我呢,若论变化,明堂兄如今才是意气峥嵘,让人不敢相认。”聂泉拎起酒坛:“多年未见,明堂可愿与我小酌一杯?”
“恕我不能奉陪,”唐显犹豫了一下,婉拒道:“榆宁有律,我等官员工作时间不能饮酒。”
聂泉未有不悦,道了一句:“善,难怪榆宁吏治清明,百姓交口称赞。”
唐显侧身让他进屋,聂泉将酒坛放到桌上,笑道:“这酒不急着喝,今日我是来下帖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