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云桐分封榆宁,到榆宁城外,只有还不是县令的唐显来迎接她。
当时的榆宁县令笑唐显没出息,竟真的奉一个小女孩为主。
唐显倒是平静接受:“我曾自绝仕途回乡当一名小员,自然是没出息极了。”
云桐看看东倒西歪懒懒散散的衙役,看看终日躺在堂后睡觉的县令,对唐显说:“我看人很准的,你肯定有大出息。”
唐显微微弯腰听她说话,闻言笑笑,没有放在心上:“你是怎么看人的?”
“读书不是为了自己闻达于朝堂,而是为了让家乡摆脱茅屋草堂,有志向,”云桐拍拍他的肩:“现在我来了,你肯定会有大出息。”
唐显眸光稍动,微微笑道:“是。”
但显然,他们两人所预想的未来,并不在一条路上。
说来有趣,云桐穿越而来,遇到的第一个大敌不是顾夫人,不是榆宁的旧势力,而是这个年纪轻轻,做事一板一眼的小县官。
起初,他们目标一致,云桐从楚戈处借到一支百人小队,整肃榆宁上下,狐假虎威,轻易踢走了原来的榆宁县令。
正当云桐摩拳擦掌准备大搞建设之时,这位好队友却反手给她一刀,把她送回了新遂将军府。
唐显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把云桐架起来当吉祥物,通过他与楚戈联系,借她的家世、借楚戈的威势,将榆宁内政掌握在手中,而后一步一步向上走,实现抱负。
他只需要一个“榆宁县主”,不需要一个会对他指手画脚的云桐。
云桐:好家伙。
云桐被他阴得不轻,不得不被顾夫人关在家里走宅斗剧情,过了半年等到楚戈回家,哄得老父亲心情大好,派一队护卫护送她回榆宁“看看”。
杀回榆宁的第一件事,云桐把唐显从县衙拖出来狠狠揍了一顿。
之后,云桐以她超脱世人的聪慧、鹤立鸡群的品德以及超前的基建能力,征服了唐显。
至于征服的过程,就没必要多提了。
唐显不太想回忆。
总之现在,他是云桐最重要的臂膀,也是她对外的代言人。
新遂官驿,唐显落下一个句点,回头读了一遍这份“榆宁钢铁产量简报”,没有发现问题,便收到匣子里,等交给云桐过目。
桌上还摆着三分报告,一是榆宁学院交上来的“关于组织本学期期末考核事项的安排”,二是榆宁官办铁坊交上来的“石墨坩埚配比方案测试结果与坩埚炼铁法初步设想”,三是县衙接群众线报“城中有外地人进行可疑活动”。
“期末考核……”唐显沉吟片刻,看向房间一旁抄录公文的主簿,“你是不是要回去考试?”
主簿表情一下子垮下来,告饶道:“求您别让我去了,我这把年纪,跟一群小孩子考试倒没什么,可次次不及格,丢咱们衙门的脸,也丢您的面子不是?”
“那你就该好好复习,”唐显看了看期末考核的具体安排,“你再拿不到文凭,就要被那些孩子顶替了。”
“替就替吧,”主簿无奈道:“让我去算那些长线弧线的,我还不如回家去种地呢。”
“也没那么难吧,”唐显轻轻叹气,“一两道曲线题做不出对及格没影响的。先前才说你们这些老人退休工龄按两倍计,你若不好好学算术,将来发禄于你,多了少了你都不知道。”
“大家都一样,那就不必在乎多了少了,”主簿笑笑,“大不了让我孙子算。”
每年期末考核的章程都大同小异,唐显只挑重点看了看,便收进匣子等云桐签章。下一份铁坊的报告他不大能看得懂,因此没有收起来,放在桌上等云桐来了给他解释。
学院的学生越来越多,每年毕业生数量也随之增加,占大头的仍然是医学生与农学生,毕业便散到乡野去,鲜少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其次是各种匠学生,木匠、铁匠、泥瓦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