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月白将那本书翻到了最后一页。众人看时,只见上面写了几行行楷:
远帆扶桑长生梦,比翼连理终成空。
北望宗庙斜照里,他乡烟雨渐迷蒙。
月白心头一阵苦笑:这,这应该就是建文帝的御笔了吧?遥想当年,秦始皇为了自己的长生不老梦,让徐福远渡扶桑,结果被狠狠地耍了一把。而唐玄宗与杨贵妃长生殿里“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海誓山盟,在后人看来,更像是一种呓语与笑谈。建文帝去国怀乡,往后余生,也只能在异乡的土地上多半也只能为烟雨凄迷而唏嘘感慨了。不难想象,世人所想象的“长生诀”,多半也只能是无稽之谈。
这一首七言绝句,也谈不上有多深奥,围观的那些人,自然也能体会出整首诗的无奈与苦涩。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龙国柱捧着那书匣子,对那赵仲南说道:赵叔叔,这本书,你就拿去吧——
一旁的月白将那本“长生诀”放进匣子里,这样说道:赵叔叔,你收下吧——
赵仲南用手推却着,同时微微一笑:“龙少将军、月白姑娘,你们既然能够舍命护书,那就留着吧,我赵某人可不敢掠美啊——”
他表面上说得很客气,其实倒是不想欠这个空头人情:既然这“长生诀”只是几行徒呼奈何的诗句,存世与否都是无关紧要的了,自己何必又去沾这个名声呢?
一番你谦我让之后,月白只好收回这“长生诀”。
再过了一阵子,风清将月白拉到一旁,背对着众人,捋起右边的衣袖,露出右臂上那三道水痕的胎记来。
至此,曾经的梦幻变成了现实。姐妹俩惊喜欲狂,相拥而泣。
冬阳西沉,在赵仲南叔侄的引领下,龙国柱与月白跟着众人,来到了一处大宅院。
当晚,赵仲南夫妇摆下宴席,为龙国柱与月白接风洗尘。
次日正午,龙国柱说起将要继续云南之行的事情。
月白先是皱了一下眉头,接着打了一个大喷嚏,然后这样说道:龙少将军啊,这几个月来,一路奔波,我有点吃不消了。嗯,此去云南,也就是几百里路了,你,你就自己去了吧?
“月白,你——”龙国柱一时语塞。确实,他没想到,行程已过大半之时,对方依然打起了退堂鼓。
“少将军啊,”月白这样说道,“要说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是不错的。不过呢,到时只要你能够美言几句,至于我嘛,去与不去,都是无关紧要的了——”
原来,月白此刻所想的倒是,如果到时谈不拢,自己可就要颜面尽失,多半只能爬着回来了。
“月白,你,你要相信我——”龙国柱接着说道。
“相信,我怎么不相信你了?正因为相信你,才叫你到时多加美言——”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一时争执不下。
“龙少将军,”风清打圆场道,“月白姐姐身体欠安,确实不适于长途跋涉。余下的这一点路,你就多辛苦一点了——”
再过片刻,只听赵仲南这样说道:“龙少将军啊,这样吧,我派手下两个最得力的兄弟跟着你去,一路也有个照应。这几百里地,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的了?你看,是不是就这样了——”
道上的规矩,龙国柱自然也略知一二。如今,既然主人都这样说了,那也只能照办了。
半个时辰之后,向月白交代了几句之后,龙国柱在赵仲南手下两个弟兄的陪同下,先行前往云南。
这天夜里,月亮露出了大半张脸,将略显凄清的满天银灰,倾洒在这岭南的大地上。
在自己的闺房里,风清特意加了一张床,这样一来,姐妹俩就可以尽兴畅谈了。
寒暄了几句之后,风清这样说道:月白姐姐,你怎么不想跟龙少将军一起回云南呢?
月白心头一震:如此的单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