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明轩这天晚上彻底失眠了,他靠坐在床头,嘴里叼着烟斗,满屋子都是淡白的烟雾,浓郁中带着丝丝甜腻的味道。
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知道郝承晟想查当年江荣发跳楼的事,也知道他在公司里到处寻找证据,更知道他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他都知道,可他不在乎,因为郝承晟什么证据都找不到,可是他居然找到了杨国斌。
江荣发破产的事,他有持无恐,所有的证据都被他销毁了,郝承晟即便对他有所怀疑,没有证据就拿他没办法,但杨国斌这里不一样,杨国斌小心谨慎又狡猾贪婪,居然留了一些当年的往来信息,每年向他勒索一笔钱,这是让他头疼的事情,好在每次的数额都不大,他给得起,只是心里多少不大舒服。
他放下烟斗,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犹豫再三,拿起手机拔了个号码。电话是通的,响了很久却没人听,凌晨三点半,是人最容易熟睡的时侯,他一直等到电话自然挂断,又拔了出去。这回没响多久就有人接起来,充满睡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郝先生,你怎么这个时侯找我?”
郝明轩开门见山,“你的病人里有没有一个叫郝承晟的?”
杨国斌说,“有。”
“你知道他是谁?”
“知道。”
“他找你做什么?”
“普通的失眠治疗。”
“没有向你打听什么?”
“没有。”
郝明轩沉默了片刻,说,“市里这么多心理医生,他偏偏跑去了你那里,不知道想干什么?”
杨国斌说,“郝承晟确实有失眠方面的问题,他就是个普通的病人,郝先生你多虑了。”
“你可别小看了他,”郝明轩说,“如果是凑巧最好,如果不是,请管好自己的嘴,别给我惹麻烦。”
“怎么会?”杨国斌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我和郝先生是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放心吧,如果他真的向我打听什么,我会立刻告诉你。”
放心,他怎么放心得下?这件事一旦暴光,会是什么后果,他想都不敢想。他在屋里踱着步子,有点茫然,有点困惑,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心里生了疑,再看到郝承晟的时侯,总觉得他说的每句话都饱含深意,看他的眼神也似乎跟从前不同。
一个星期后,他接到了杨国斌的电话,说郝承晟又去他那里做了一次治疗,话里话外似乎有所暗示,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郝承晟果然在查那件事。
“你放心,郝先生,我什么都没说,他不会在我这里打听到什么的,”杨国斌顿了一下,又说,“快放暑假了,我老婆想带孩子去国外度个假,您看方不方便借我五万块钱。”
郝明轩心里一阵恶寒,杨国斌这几年以各种借口向他要钱,五花八门,层出不穷,钱虽然不多,却让他感到厌烦。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还敢拿这事来要挟他。
他用了十分的定力才没有把电话砸了,而是冷淡的说了句,“好,我给你打过去。”
杨国斌在那头松了一口气,欣喜的说,“郝先生,你把心放在肚子里,那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挂了电话,郝明轩就把手机摔了,摔在厚厚的地毯上,咚的一声闷响,却是完好无损。
这是什么医生,坐地起价,落井下石,医德都让狗吃了!
他坐在那里,愤愤的生了一会气,听到有人敲门,还不等他应声,门被推开了,他心里不痛快,也不管进来的是谁,喝道:“出去!”
来人却跟没听到似的,关上门径直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子仔细打量,“明轩,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郝明轩也打量着他,起伏的情绪慢慢压下去,平和的问,“大哥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