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万觉得老赵可能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于是从审讯室出来后,她顾不得审武康伯府的其他人,径自闯进了赵长蒙的值房。
赵指挥使此刻也是一脑门官司,瞧见她,只觉得更愁了:“你最好给本指挥使带点好消息过来。”
“算不上坏消息,就是,比较惊人。”陆九万毫无诚意地安抚他,“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您比这二位,差一大截,还是别……”
“滚蛋!”话音未落,老赵直接恼了,“说!正!事!”
陆九万立即一本正经,将张远琛与庄太妃的事交代了一番。
赵长蒙全程保持目瞪口呆的姿态,一脸遭雷劈的表情。好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当时还有谁在场?”
“涉及庄太妃,卑职肯定不会让不相干的人旁听。”陆九万保证道,“就我和武康伯夫人的陪嫁丫鬟松香。”
赵长蒙直着眼,良久“咕嘟”咽了口口水,喃喃自语:“事情,大发了啊……”
“可不,那您说,张指挥使与他夫人和离,会不会与庄太妃有关?”陆九万猜测,“心中有没有别人,枕边人应当最清楚吧?”
赵长蒙背着手踱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要说他对庄太妃旧情难忘,我倒是信,因为他本身就有那么点书生气,为情爱羁绊不足为奇。可你说他因着多年前的旧事去,害了苏家,这可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陆九万不解地看他。
赵长蒙深吸口气,叹道:“张指挥使这个人,道德感是比较高的,平常帮先帝干点见不得光的事儿,都愧疚得寝食难安。若是因着局势,不得不将朝中诤臣下狱,他恨不得扫榻相迎。狱卒知道他的脾气,所以每逢牢里来了因触怒先帝倒霉的大臣,总要好生相待。那几年,差不多是白泽卫风评最好的时候。”
陆九万露出怀疑的目光。
老赵笑道:“别那么看我,我善待清流直臣确实是跟他学的。”
陆九万微微颔首:“东施效颦,您学的是皮毛,且……嗯,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张指挥使心思深多啦!”
如果说张远琛是进了狼窝的麒麟,心有慈悲,不乏智慧;那么赵长蒙就是只笑面虎,虚伪奸诈,手段阴狠。
张远琛是真慈悲,赵长蒙却是借慈悲之名,行霹雳之事,让人敢怒不敢言。
赵长蒙笑骂一声,隐隐有自得之色:“老子不狠点,哪有你们这些猢狲的好日子!少他娘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九万撇撇嘴,突然道:“您方才说,张指挥使道德感比较高,那卑职对他自杀的缘由,倒是明白了些许。”
赵长蒙收敛了笑意,目光冷若冰霜。
陆九万硬着头皮说出猜测:“若是张指挥使帮庄太妃做过什么对不住陛下之事,那可是,犯了忌讳。”
赵长蒙沉默了,许久,才深沉叹息:“先帝朝时,张指挥使,的确一直在为庄太妃保驾护航。不过他本身是极有能力的,为人又内敛,不爱招惹是非,再加上新君继位,不宜大动,所以嘉善初年,他依然是白泽卫的掌印指挥使。我以为会平稳过渡,哪知道……”
陆九万了然地点点头:“老实人平常不惹麻烦,一惹准是大麻烦。”
老赵额上青筋乱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飞起一脚虚踹她:“滚犊子!”
陆九万配合地朝后蹦,草草行了个礼,转身跑走了。
这会夕阳西下,已然散值。陆九万今天太忙,中午随便凑活了顿,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脚步都是飘的。虽说北方平民家庭多半是一日两餐,可她打小过的就是一日三餐的日子,进了官署哪怕再拼,都没说少吃一顿。
女千户现在饥肠辘辘,满脑子都是各种咸辣鲜香的炖菜,最好拿大海碗盛,北方脸盆大小的海碗,千万别是南方吃面的碗,都不够塞牙缝的!
怀揣着美好畅想到了千户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