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已经到了今日举办宴会的宝津园。
皇后身边的婢女釉心等在门口,看见宋善宁后,立刻迎了上去,“殿下。”
跟着釉心绕过大半个宝津园,皇后林氏已经等在水榭。
她上前行礼,看上去从容淡定,完全看不出晨起时的惊慌胆怯。
林氏看着女儿端庄的仪态,还算满意,招手道:“过来。”
宋善宁依言走近,跪坐在林皇后的旁边。
算起来,母女两人已有两个月没见,可凑在一起,其实并没有太多话。
平日里,林皇后要料理后宫之事,还有儿子要照顾教养,基本没什么心思再分给独居公主府的长女。
好在宾客很快到齐,丝竹声起,舞姬入场献舞。
林皇后使了个眼色,釉心会意,凑近宋善宁的耳边,悄声道:“殿下,您看,东边首位坐着的,就是惠国公世子,钱兴为。”
纵使不愿,可林皇后就在一旁看着,宋善宁只得抬眼看过去。
果真是身量瘦长,修眉俊颜。
注意到宋善宁的目光后,他还甚是守礼地起身示意了一下,躬身时,正好露出颈侧一颗红痣。
……竟然是他!
宋善宁瞳孔霎时放大,手指不由自主地掐住袖口,当日那张厉鬼般可怕的脸仿佛在眼前重现,她死死咬住下唇,才让自己没有叫出声来。
正常人都能看出她的反常,一旁的林皇后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宋善宁深呼一口气,抬手捂住心口,弱声道:“母后,我有些不舒服。”
她的脸色实在难看,林皇后只得先放她回去休息,“先叫太医瞧瞧。”
宋善宁被扶到碧水阁休息,一刻钟后,林皇后也来了,看太医正在诊脉,便问:“公主到底怎么了?”
太医转过身子给她行礼,“禀皇后娘娘,殿下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近日忧思难寐,才导致的心慌盗汗。臣为公主开几贴安神的药,殿下喝下之后,好好睡一觉,应当就没什么大碍了。”
林皇后松一口气,挥挥手吩咐人都退下。
宋善宁依靠在床头,小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一双眼睛失了魂似的盯着某处不动。
惠国公钱家,三代四相,朝中一半的臣子都曾是他家的门生,能与他联姻,太子之位便能更加安稳。
她是一直都知道母亲的算计的。
却没想到,那端方君子,竟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宋善宁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下的被子。
林皇后走近,居高临下地打量她,语气有些不悦,“善善,宾客面前,你怎能如此失礼?”
宋善宁回神,仰脸看她,语气很轻,“母后,我……不想嫁。”
林皇后的眉头倏地皱紧,“你说什么?”
宋善宁没有再重复,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林皇后言语之间已经染上薄怒,“那钱公子不仅出身高,为人更是正直,修养学识更是没得挑……”
话说半截,她忽然顿住,凝神盯着宋善宁,问道:“善善,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
宋善宁半垂的眼睫颤了颤,轻声否认,“没有。”
林皇后悄悄松了一口气,跟着语气也放软了些,“好了善善,阿娘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阿娘挑中钱兴为,只是因为他的出身?”
宋善宁没有回答,但在林皇后眼中,便是默认了。
林氏拧起眉,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受伤,“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想阿娘?”
“你虽不是你父皇血脉,却是阿娘亲生,当初为了生下你,我遭了多少谩骂和非议?后来,阿娘又求你父皇将你封为公主,金尊玉贵地养在后宫,这些年来,何曾亏待过你半分?”
“是,阿娘承认,这两年对你是有些疏忽,但彦文还小,母亲自然要多费些心。更何况,他是你的亲弟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