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初晨落雪已停,远处山巅之间云层微散,依稀透出几缕澄金日光。
秦恪之来到校场中时,入耳一阵热烈起哄叫好之声,身着战甲的将士自发围在两边,让出中间一条宽敞道路来。
铁蹄踏散积雪之声在空旷校场中清脆且有回音,瞬息之间,几匹奔马已至。
当先一人红衣如火,疾驰而来。长发在身后错落飞扬,连带着衣衫亦被风鼓起,英姿勃发,飘逸若仙。
胯下骏马通体雪白无杂色,于雪原之上嘶鸣一声,高高尥起前蹄,马上之人利落拉开长弓,三支箭矢破空而出,越过自后射出的羽箭,整齐嵌入尽头三道分立的箭靶中。
箭羽雪白,尾端犹在颤抖不止。
“好!”周围又是一阵叫好,围观将士满面通红兴奋不已,高呼之声不绝,惊起林中群群飞鸟。
这一番动静激得场边马儿跃跃欲试,似想跃入场中一较高下,有人一时不察,险些控制不住马势。
红衣少女持弓勒缰,调转马头,高高端坐在上,神情大有睥睨之意。
隔了重重人群,褚绥宁的目光落在秦恪之身上。
而他也在看着她。
“看来公主殿下似乎懂得不少如何收拢人心的本事。”宁衡书不知何时来到秦恪之身侧,看着场上满面热切的将士,负手叹道,“他们方才还是一脸忿忿之色,现下叫好声却比谁都要高。”
“军中是最重实力的地方。”秦恪之眯眼道。
柔弱无力在这里可没有出路。
宁衡书点点头,再度望过去时眼中多了抹光彩,“不过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般神采飞扬,鲜活不羁的姑娘。”
哪怕边城之中从来不缺能纵马张弓的女子,可褚绥宁似乎又与她们都截然不同。
秦恪之低笑一声:“……花架子。”
“你的神情可不是这么说的。”宁衡书挑眉,以手掩唇咳了两声。
秦恪之不再接话,抬步朝场中走去。
马蹄踏地之声渐近,褚绥宁已策马行至跟前。
她单手勒缰,足下轻巧一蹬,便翻身下来,身姿窈窕立在马旁。
雪原平坦辽阔,初晨曦光映照下雪白的骏马似乎都蒙了层微光。褚绥宁这一袭红衣在满目雪白之中就显得格外耀目,明明腰身纤细盈盈一握,眉目流转间端得是一幅贵女做派,可纵马张弓之时凛然神情却又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
她的身上似乎有种光彩,吸引得人移不开目光。
“上将军伤势如何了?”褚绥宁随手安抚了下马儿,对上秦恪之狭长的眼睛,微微笑道,“骑术不精,叫你见笑了。”
“公主说笑了。”秦恪之面色如常,视线却落在她眼下那颗殷红的朱砂泪痣上,又极快移开目光,“公主骑射之术精湛,何必自谦。”
褚绥宁莞尔,“怕在上将军面前班门弄斧,徒增笑料。”
秦恪之道:“公主昨日是还有何事?”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褚绥宁失笑,只是突然想起前去安抚司之前,还有些地方要劳上将军陪本宫走一趟。”
秦恪之并不多问,只淡淡道:“好。”
“那就午膳后动身。”褚绥宁随手将长弓扔给身后侍卫,眸色清亮,“便不耽误操练的时间了,正好本宫也想看一看,上将军驭下的云骑营,究竟是何等悍勇风姿。”
两道身影并立,红裙美人杨柳细腰,玄衣公子身形如松,只是并肩而立,便是雪原之上一处极美画面。
两人说话间,身后投来多道炙热揶揄的探究视线,众人挨挨挤挤,都想凑近些找个好位置偷看得更清楚。
倒也不怪这群年轻将士好奇心甚重,而是秦恪之同女子说话的场面简直称得上稀奇。
他们不同于军中固守旧俗周挚一系,皆是由秦恪之一手培养的亲兵,同他十分亲近。平日里一道相处插科打诨一般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