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麟鸣对惜卿这句话感到十分意外,恒州是穷苦之地,再加之几乎全民为兵,所以普通百姓的基本生活物资,几乎都是由军中统一调配。
在这种背景之下,恒州的商业贸易自然要比其他地方落后许多。
虽然景麟鸣对商人颇有成见,可他在恒州倒是没用什么手段去对付他们。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恒州压根就没几个商人,所以他就算是想对付,也无从下手。
在柔然侵占肆州之后,恒州便成了抵抗柔然侵略的第一道防线。
这二十余年来,他与父亲悉心治理恒州,解决了原来这片土地上存在着的许多弊病,因此除了柔然的侵扰之外,百姓与士兵们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特别担忧的事情。
所以便不难理解州内的百姓为什么大都对柔然恨之入骨。
恨到甚至都不愿与柔然进行贸易,白白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其他州郡的商人。
对于那些跋山涉水到恒州来跟柔然人做买卖的生意人,景麟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既不禁止也不支持,他们想跟柔然做交易是他们的事,所以如果被那群狼子野心给捉去喂了猛兽,那他自然也没什么义务去解救他们。
因为不怎么跟商人直接打交道,所以景麟鸣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经商头脑,所以惜卿的这个建议倒是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
“这又是什么意思?”
惜卿看到景麟鸣的神情中带了一丝讶异,又认真的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
让他给吕安贤走个后门,允许并支持吕安贤在他都督下的十州经商……
这好像并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情,像景麟鸣这种统领一州的长官,总不可能连这种潜规则都不懂吧?
“吕安贤不只是商人,还是南煜俘虏,身上的奴籍也只是近几年才销掉的,他自己对这些很清楚,所以就只想继续好好经商。不过因为这个出身,他只能在洛阳和南部各州经商,想要往其他地方发展,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惜卿搞不懂景麟鸣的意思,只好又认真解释了几句。
看着景麟鸣眼中的猜忌再度显现了出来,惜卿连忙补充道:“当然这只是他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想法,说不定他背地里其实是个狼子野心的小人呢,不过那些我就不知道了,全看主公的裁断。”
听到惜卿前后两句观点截然不同的话语,景麟鸣轻轻的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这是诚心在跟我置气是不是?提高警惕心有什么不好,如果吕安贤是别人派来的奸细,目的就是为了造出一批以次充好的后备物资,好让我之后在对雍、岐二州开战后迅速溃败……”
听到景麟鸣这样说,惜卿也忍不住犹疑起来,因为吕安贤虽然是现阶段最容易被她收为己用的一位,可她对他也实在是谈不上知根知底,万一要真出了什么差错,那她真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可是主公,如果不用他的话,那惜卿可能真的就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来帮你了。”
惜卿有些泄气的望着手边被摞成厚厚一叠的纸张,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可能是要白费了。
“不向朝廷求助,也不启用商人来支援,那还有第三种方法吗?”
她喃声说道,盯着那堆纸微微出神。
景麟鸣压了压眉头,还是诚实的说出了自己之前为恒州兵准备军需物资的经验,顺带着还讲了两句恒州落后的商业贸易情况。
这并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完的,惜卿起先还以为他只是打算随便敷衍自己两句,结果讲起来竟然还没完了。
她倒是不觉得烦,因为景麟鸣不是个爱吹牛的性子,所以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不但真实性有保障,而且信息含量也极高。
以至于惜卿听着听着就想拿笔记重点。
再怎么说景麟鸣也称得上是一方诸侯,听他分享工作经验,那可不得把态度放端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