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武库署之类的部门倒不是最让惜卿担心的,现在连宫城都没有多少像样的禁卫军来把守,那么这武库署自然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景麟鸣跟惜卿及身后近十名亲卫是骑马过来的,那些被安排运送粮食的士兵则是步行,估计还得再等等才能赶过来。
惜卿之前给景麟鸣的建议是,先充分利用自己身的中书令一职来让挪用官粮的这个行为变得合法,如果他们硬是认死理,那么景麟鸣就可以用自己卫尉卿的职权调用禁卫军,逼着他们交出粮食来。
可是惜卿还是担心会出什么差错,毕竟她也只是纸上谈兵,真到了实际操作这一步,还是会有点心慌。
不过她可是出主意的人,待会说不定还要现写一份调令出来,所以无论如何,气势上不能输!
于是第一次骑马、颠的腰背都有些发麻的惜卿,硬是拗出了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出来,(自认为)很有气势的站在景麟鸣身旁。
景麟鸣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步子便往太仓署里走去。
惜卿紧跟在其后。
太仓署是负责仓内粮食进出的部门,官不算大,而且因为大胤这些年都是高丰收,所以尽管收上来的粮食较之前少了不少,但是面子上总归还是能够看的过去,起码发发俸禄还是不困难的。
惜卿只在尚书省誊写过相关文书,她只知道这些年太仓中官粮在发完俸禄之后,余下来的粮食是越来越少,而且等到往年在核算时,这些余下来的陈粮总是会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消失不见。
惜卿知道这里面有猫腻,毕竟蚊子肉也是肉,余下来的粮食虽然不算多,但对于普通小官而言,绝对算得上是巨额,所以他们估计是各自商量好了,你一点我一点的偷拿下来,最后自然是颗粒不剩。
可惜那时的惜卿并没有那个权力来管理这些问题,她只是一个没有编制的编外人员。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现在既是景麟鸣手下的主簿,还是皇帝亲封的候官曹尚书郎。
景麟鸣出征需要筹备粮食,她这个主簿即使起不了多大作用,也得帮忙张罗;皇上要重启侯官曹,她这个尚书郎就得想办法重振当年侯官曹的名声,从反腐入手,自然是最便捷的方法。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当然是把这太仓里剩余不多的粮食给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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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仓署修得还算气派,估计当时建仓时皇帝应该是对大胤的粮食收成很是满意,并且同时也对未来大胤的农业发展抱有十分乐观的展望态度。
可惜惜卿翻阅过后来每年入仓粮食的数据,发现在高祖逝世后,收入太仓的粮食就逐年下降。
直到现在,竟然已经到了勉强能够支付朝臣的俸禄的地步了。
惜卿觉得内心有些沉重,还有些愤怒。
但是更让她愤怒的还在后面。
当推开府署处事厅的大门后,扑面而来的便是令人窒息的气味。
惜卿对气味十分敏感,知道这里定然是经历了一场醉酒狂欢,而这些躺在地上的官员,多半还处在宿醉酒未醒的状态中。
因而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单是酒味,还有油腥味、汗酸味……甚至还夹杂着呕吐物的味道。
惜卿感觉自己又要吐了,于是再一次的痛恨起自己这过分灵敏的嗅觉。
景麟鸣见她难以适应屋内的气味,便将她拉到了自己侧后方,让她先自行调整一下。
他看到了躺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的官员,以及撒的遍地都是的纸张文册,上面大都沾有酒渍,因此轻易的便能看到墨汁晕染开来的样子。
更不用提那些歪歪扭扭的案牍小几和东一块西一块的枕席。
一眼望过去,竟是连个能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景麟鸣心情十分不快,他早就知道在廖镇野弑杀百官之前,洛阳便已成为一座只顾享乐的城市,不事生产的僧人、争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