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惜卿果然又是被程霁泽叫起来的。
程霁泽换好宫宴要穿的服饰后,依然没有听到厢房门推开的声音,便知道惜卿这是又赖床了。
三年前,她从三公主宫中调入内侍省担任小黄门一职,于是她的工作内容也从哄孩子变成了“侍从皇帝左右,收受尚书奏事,传宣帝命,掌宫廷内外、皇帝与后宫之间的联络”。
听着挺厉害的是不是?其实就是个死跑腿的,而且她年纪小,宫里又不止她一个小黄门,所以轮到她的差事基本上就是每天看看宫里哪哪儿有没有缺东西,顺带着还要收集处理来自各级官员的奏折和文书。
其实后者这个副业才是最让她头疼的。
一开始时惜卿对此很是苦恼,因为她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就算前世已经活了十几年,可在面对这些生僻晦涩的文字时,她猜她的文化水平应该也就比昭阳宫里五岁大的三公主强一点。
程霁泽这样跟非法雇佣童工有什么区别?她曾在在心里这样默默抱怨过不止一次。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干了下来,因为她知道程霁泽这样安排是为了她好,而且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着内侍省的位子,她若是不珍惜程霁泽为她从皇帝那里求来的恩典,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点。
但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欲带王冠必承其重。天知道惜卿为了认清那一堆繁体字、理清那一堆官职以及熟练翻译那一堆文言文,究竟付出了多少精力。
当然也少不了程霁泽的提点。程霁泽在内侍省担任中常侍一职,在惜卿穿越来之前就已经在内侍省站稳脚跟了,手上的事务处理起来已经算是得心应手,做她的老师当然是绰绰有余。
不过他也是一个很严格的老师,在这三年里,每当惜卿觉得自己能够应付手头的事务时,他都会非常及时的给她“加作业”,敬业水平直逼中学时揪着她耳朵逼她背书的政治老师。
好不容易最近轻松了一点,没想到驻守恒州的那位景将军又要回洛阳接受封赏了。
此人名唤麟鸣,是已故中军将军景袤的义子。自景袤将军因病逝世后,他便接下其父手中军权据守恒州,至今已有七年。
可在镇守恒州的前几年里,面对柔然的数次侵扰,他只是按兵不动,甚至一退再退,丢了好几个军事重镇。
不过皇帝手中没什么实权,廖大司马也被各地起义搞的焦头烂额,便也没人想着治他的罪。
而且恒州每年收上来的税并不见少,于是连最爱弹劾人的御史中尉也懒得嘴炮了。
可是从从年前入秋后,景麟鸣一改其以往策略,亲率精兵大规模反攻西北部柔然部众,数战数捷,不但收复了曾经丢掉的城池,最后干脆一鼓作气,直接打到了阴山。
到今年开春前,先帝在位时被柔然攻占的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四郡,终于在数十年后重新被纳入了胤的疆域。
惜卿在处理这些来自边塞的军报时,也禁不住为这位素未谋面的将军喝彩。
她在阅览最新的疆域图时,找到河套四郡的位置,也看到了阴山,于是想起了那句烂熟于心的“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心下更是钦佩这位素未谋面的少年将军。
可惜她喜悦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程霁泽就又来给她派活了。
景麟鸣三月便要班师回朝,皇上欲在太极殿设宴,除了打算犒赏景麟鸣即一众将领,也有借此大封群臣的打算。毕竟自圣上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取得过这么大的胜利。
但是承办宫宴可不是什么轻松差事。
是的,程霁泽给她派的活就是这个。虽然不是让她一个人全权负责,但还是让连承办班级联欢晚会的经验都没有的惜卿陷入了苦恼。
如果不是怕被别人当成神经病,她是真的很想问问宫宴需不需要主持人,她小学时好歹还有过国旗下演讲和主持六一儿童节联欢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