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堂的堂屋里,沈悠悠正伏在桌上设计她的新作品—青月楼的最新款成衣。纤细的皓腕在绛紫色的桌面上逾显白嫩,灵活的笔尖在素白的纸面上点点画画,勾勒出一个身着漂亮衣衫的美人。衣衫是重点,美人是陪衬。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若无华丽的衣裳怎能显出美人的高贵。
沈悠悠放下碳笔,开始给美人图上彩绘。她只负责设计样品,剩下的事情都由青月楼的李掌柜自己发挥。
金枝在她身后边摇扇子边叹气,“哎!今年这天气,老白姓肯定要遭罪。粮食种不上,种上的也都旱枯萎。老天再不下雨,这可叫人怎么活下去?”
才四月底的时节,大日头就晒的人们只叹气,今年雨水格外少,自过年以来才堪堪降了两场雨。树叶都有发蔫的趋势。
就算沈悠悠不是农民,她也知道今年天气异常的很,去年冬天就没怎么落雪,今年春上又缺雨,老天再不下雨,晚粮再种不上……,哎!老百姓的日子会难过的很。
金枝会这么感慨,因为她就是天气大旱家里过不下去被爹娘卖身的。
虽然金枝现在吃喝不愁,沈悠悠也还了她卖身契,再有两个月她就要回家嫁人去。
但是金枝的父母还是农民,她的未婚夫也是农民。金枝的亲事是家里的爹娘给她敲定的。
沈悠悠见金枝这么感慨,就放下笔,问她一句,“要是觉得农民难过,你的亲事还愿不愿意?”
不是沈悠悠小看农民,她只是觉得像金枝这样跟了她几年的丫鬟,长的好看又识字。就是嫁给个小管事也比回去种地有出息。
金枝沉默片刻,说了一句,“我没什么意见,家里都愿意。”
这就是不想反抗的意思!
沈悠悠不是烂好人,金枝正是得用的年纪,她不但肯放她出去,而且没要一分钱,还了金枝卖身契,已经算的上有情有义。金枝向她禀报了婚期,沈悠悠当场就给了她五百两银子置嫁妆,并且跟她讲明,等她成亲的时候再给她两千两傍身银压箱底,全了她们主仆情谊。
这些银两对沈悠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金枝要嫁的农民来说,已经是滔天的富贵。
银子是好东西,但不是人人都能驾驭的住,像金枝这样的,再多了就是祸根。
富贵迷人眼,银子乱人心,沈悠悠对这种事情深有体会。至于金枝会不会嫌弃银子少,沈悠悠根本不在意,她的钱她才是主人。
沈悠悠不想勉强自己,也不会勉强别人。对于金枝的选择,她不参与。
思想这种东西,不是外人能干预的。有的人重视亲情,有的人觉得爱情更珍贵,谁有谁的立场,谁有谁的考虑。
“绿玉,你呢?”沈悠悠冷不防来一句。
“奴婢不嫁人!奴婢没家人,也不用挂念谁!”绿玉擦桌子的手连停都不停一下的答一句。
绿玉是孤儿,是沈悠悠从街上捡来的,爱穿绿衣服,所以叫了绿玉。
金枝有家人,有父母替她出头操心。绿玉这里,只能沈悠悠给她操心。绿玉不爱说话,平时也是干活多不言语,这得找个什么样的才能般配?
沈悠悠自己连婆家都没有,还得操这老母亲的心。
“中午给沈追做个糖醋排骨吧!天气热,哄着他多吃点。”沈悠悠吩咐到。
“嗯。那我现在去准备。”绿玉放下手里的抹布,转身走了出去。
沈追是沈悠悠的弟弟,沈悠悠不想和三房的那些人论姐妹兄弟,在自己的院子里都是直接喊沈追,两个丫鬟也都知道沈悠悠的意思,直接喊少爷,免了那个二字。
悠悠堂的一切事情都是沈悠悠带着两个丫鬟自己打理,包括做饭洗衣扫地。她这里就是自己的天地,不跟沈府主院有任何交集。
主院自然有主院的繁荣富贵,沈悠悠在这尚书府偏僻的角落里,享受她自己创造的洞天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