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草长莺飞,花有重盛兮,人无再少年。和风细雨下的桃花邨,莺燕和鸣,翌日清晨,子懿随凌月重踏故土,故地重游。
子懿望着漫天纷飞的桃花,如梦似幻,恍如隔世,却又近在咫尺。“我上次看到这美好光景,还是在几百年前……”子懿转头,对望凌月,深情歌颂:“唯有吾妻和这香气,依旧未变!”
如果不是她吃了夫君的仙丹,说不定她已经轮回了三生世,说不定她忘却从前记忆。这份三生世的思慕,包含多少甜蜜与苦痛,悔恨与懊恼,赎罪与宽恕?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凌月忽而忆起多少个月夜,独守寒宫看吴将军伐树,抚摸身边的几只玉兔,羡慕瑶池里成双嬉戏白鹤的日子。
为了守护眼前的美好,哪怕失去一切,她都无怨无悔。想到这,凌月不禁泪光盈盈。
子懿握住心上人的纤细的手,含情脉脉,轻轻送去一个额吻。凌月含羞低眉,埋于心上人温暖的胸膛,她能感受到夫君坚实臂膀下的温柔。
少顷,两人携手相伴,行至云榭台,举觞共品桃花酿。忽而桃林飒飒,一阵迅风卷来朵朵桃花雨。凌月兴致骤减,闻道那一股熟悉的仙气,定是那冰夷无疑。果不其然,冰夷应声出现。
冰夷抚扇,蓝眸子透出他独特的邪魅之气,抚扇调趣:“本宫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话落竟自动自觉地靠近酒席,变出一只碧玉瓷,毫不客气地满上一杯桃花酿,细细闻之品之,太息曰:“唔……实乃好酒!让人难忘!”
凌月只觉话里有话,露出警惕之意。子懿一旁握手安慰,复又对问冰夷:“望河神此番前来,能有消息!”
凌月讶异,从前夫君与这厮不是结下了不解之缘,以至于到了今生今世,这厮还是苦苦纠缠,不能释怀?何以来如今这样祥和?莫不是夫君在某时某地与这厮达成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共识?
冰夷复又满上一杯酒,咕咚咕咚下肚,慵懒地瘫坐在凉席之上,打嗝,漫不经心,回曰:“本宫可有什么好处?”
凌月质问:“河神,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为好啊!”子懿摇摇头,微笑劝阻,抚慰对曰:“河神既而选择相信吾辈,那就深信便是!”
冰夷弹起身,对曰:“据钩蛇来报,祁连河近日水掀波澜,疑有人施御水之术。待钩蛇再探时,却无踪迹。许是上了岸,这才使气息消无。”
子懿点头意会,析曰:“应是将军无疑!”凌月传信召唤,玉兔玲儿和焱儿现,作揖侯安:“小仙恭候主子!见过宗布神!河神!”
凌月吩咐道:“玲儿、焱儿,速去祁连河,如有探得钩陈将军的下落,速速来报!”
“是!”两只玉兔随风消失。
冰夷抚扇,仰天太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复又低头沉思,竟又矛盾起来,摇摇头,哼唧一声,“荒谬之极,荒谬之极……”
祁连河附近一里外,有一片小村庄。此处鲜有人影,错落有致的铺陈着几家木制茅草房。木墙外,猎户挑担而入。他的担子上挂着两只山鸡,很是新鲜。里头一年轻女子呼呼扇风,水气沸腾,喷涌而出,一股浓烈的药草味。
女子笑意盈盈,咧开一排伶牙皓齿,问安:“爹!你回来啦!”
猎户高兴,回曰:“芷兰,你看!”猎户提溜着战利品,续曰:“今日可有肉吃了!”他走进锅灶,放下担子,搁置山鸡,回头叮嘱:“小心烫!你这孩子!都忙活了几天几夜了,怎么不知倦?”
芷兰继续操持着手中的活,埋怨回曰:“爹!你这样说,娘亲听到了,定要埋怨呢!”女子露出如皓月般的小虎牙,笑魇如花,亭亭玉立。
“你跟你娘还真是,一个德性!”猎户静静看着女子的侧影,黯然伤神,忽而想起亡人,泪水打转,他仰天太息,生怕被女儿发现:“你娘多善良啊!只可惜,老天爷太喜欢她,才把她从你爹身边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