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颠簸晃动,高破虏终于醒了过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被人用软床抬着,脚下的路崎岖不平,试着活动四肢,只觉绵软无力,眼皮像是被牢牢粘住一般,无法睁开眼睛。
高破虏凝神细听,除了耳边不时呼啸而过的阵阵冷风,便只有滴答滴答的水滴之声。
高破虏努力回忆着昏倒之前所发生之事:“是了,这几个所谓的五方‘鬼使’原是奉其主公之名,在此伏击于他,想来此刻便是带自己回去复命了。”
洞中越走越窄,因为软床原本由四个人抬着,此时换成了前后两个。
继续往前走了半里远近,登上十数级台阶之后,再绕过几个转弯,道路逐渐变得平坦起来,脚步踏在石板上的回音也越来越响。
据此推测,应该距离他们的巢穴不远了。
高破虏内心突然紧张了起来,心中思忖道:“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竟如此神秘,而且能拥有这么大的力量!”
“仅仅几名所谓的什么‘使者’便令自己轻易受缚,更可怕的是从他们的言谈之中,对方不仅知道自己的底细,似乎对他们此行的目的亦是了如指掌。”
“由此可见,他们的首领绝非一般的江湖草莽。”
高破虏不敢大意,他自幼历经艰险,好几次险些丧命。
出山之后,又多年在疆场厮杀拼命,无数次游走于生与死的边缘。
从那时他便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命运要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
因此,高破虏虽然年纪轻轻,却有着普通人少有的淡定与成熟。越是像今日这等危险和不可预知的情景,反而表现的愈加淡定从容。
高破虏暗中运了运气,却惊讶地发现胸中阻涩凝滞,真气不行。他接连试了数次,打算强行冲破阻碍,哪知不但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全身酸麻之感更甚。
高破虏心中暗叫:“不好!”
整颗心忽的急剧跳动,大脑一片眩晕,立即又昏了过去。
“嘻嘻~来呀破虏,来追爹爹,追上就把这只风筝给你~”
“爹爹、爹爹,我要放风筝,你给我嘛!”
空旷的田野里,微风阵阵,送来麦苗的清香。
碧空如洗,白云朵朵,高破虏一家三口惬意地享受着天伦之乐。母亲轻拂秀发,满面含笑地望着正在嬉戏打闹的父子二人,眼神中洋溢着幸福与满足。
可突然一瞬间,空中阴云密布,狼烟缭绕,父亲母亲原本和蔼的面庞霎时变得恐怖狰狞,血迹斑斑。
高破虏也瞬间置身于一个枯井之中,他恐惧无助,伸出胳膊想拉住父亲的手,然而父亲却越离越远,四周喊杀声顿起,父母的面容逐渐虚空与模糊。
嘈嘈复切切,珠散落玉盘。
一阵悠扬清婉的琴声,使高破虏逐渐归于平静。
他忽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石室之内。
青纱罗帐,烈焰红烛。
身下铺着厚厚的狐裘绒毯,身上盖着大红锦被,暄暄腾腾,无比温暖。
室内装饰考究,雅而不媚,淡而不俗,墙上挂着不仅有画圣顾恺之的《洛神仕女图》,更有当世数位书法名家的传世之作,看得出此间主人定是位超脱清丽之辈。
不过是否真迹就不得而知了,高破虏于书画之道并不精通,当下更是无心欣赏。
一位妙龄少女正坐在床边石案旁轻抚着琴弦,嫩指如葱,肤白如玉,然而神色却是迷茫哀婉。
这首《出水莲》乃是百年前中原大乱之时,无数流民百姓衣冠南渡,纷纷逃奔吴越及岭南。他们背井离乡,北望故土而不可得,思乡之情日益浓烈。
后来不知是何人谱下这首曲子,很快便在市井之间流传开来,历经数十年才渐渐得以传到中原。
此调音律古朴,风格淡雅,似出水莲花入淤泥而不染,正如南渡的士人百姓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