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
客厅里,伸手不见五指般的漆黑。
瓷地砖上蔓延开一滩水渍,破碎的玻璃渣与水折射出细粼冷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地上一片狼藉。
死寂,幽暗。这里没有一丝人生活过的气息。
宋辞行没有开灯,只是将门关上了。
“咔嚓。”
声响回荡在死寂里。
刚刚一直在地毯上,死气沉沉瘫坐着的女人,在听到了这声动静后,猛地抬起头,像疯了一样冲向了玄关。
“宋亦川——!”
她摔跪在地上,不停在宋辞行身上拉扯着,拽着。
宛若疯癫。
“是你吗?宋亦川,是你回来了吗?”
“我知道是你,你给我说话!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带那个小贱人回来了!我就知道!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疯子!”
“你——!”
宋辞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像个冰冷的雕塑,眸里深沉一片。
“放手。”
他忽然冷冷地开口。
刚刚还陷入癫狂的女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落地窗透进来的光,隐隐照亮空荡偌大的客厅。
女人不过三十,看起来很瘦弱,但力气却大得骇人。孱弱的身上尽是狰狞的新旧疤痕。
她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定了半晌,忽然就开始颤抖了起来。
仿佛在疯狂惧怕什么,抖得如同筛子。
“不,不……不!不是我干的,我没有伤害她……”
“不要打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哈哈哈哈……”
她又哭又笑,连眼泪都出来了。
宋辞行像是习以为常一样,没有看她,只是“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暖橘的光洒下来,照亮了整个一片狼藉的客厅。
翻倒的家具摆设,破碎的花瓶,被用力撕裂的衣服……
女人似乎在黑暗里呆了太久,不适应强光,身体剧烈抖了一下。
嘴里还在魔怔似的,喃喃自语着什么。
宋辞行跨过花瓶的碎片,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却被女人蓦地拽住了裤脚和衣袖。
他低头,一双深沉墨黑的瞳眸宛若冰冷利刃,无情又冷漠。
被那样熟悉的目光刺到了,女人眼里闪过怀念、悔恨,最后又变成混合着愤怒与怨恨的癫狂情绪。
宋辞行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漠然又厌恶。
“你——”
她想扑上去,却在瞥到少年手腕上的疤痕时蓦地顿住。
她脸色惨白,像收了利爪的动物,跌坐回去。脱出口的咒骂最终又化作了颤抖的抽噎。
“让开。”
宋辞行冷声道。
她松开了他,无力张了张苍白的唇,又紧紧咬住。
“对不起……”
她的语气里再没有那样不稳定的尖细失真。女人捂住脸,眼泪不断从瘦脱相的眼眶里流下来。
“阿辞,是妈对不起你……”
“对不起,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宋辞行没有说话。
眼里讽刺的情绪,转瞬又变成一片漠然。
他没再看那女人一眼,转身离开。
·
卧室。
房间很大,摆着昂贵的家具和陈设,但只有必需品,其余华丽的装饰一概没有。
极简的灰黑色,黑暗压抑,仿佛掉进了冰冷又空旷的牢笼里。
他的房间不喜欢开灯,只留床边一盏夜灯发出黯淡的光。
宋辞行洗完了澡,只穿着一身浴袍。
他皮肤是病态的白,裸露的胸口、手臂和腿上都是或新或旧的疤痕。
衬着苍白的肤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最狰狞的疤痕还是在他的手腕。深刻入骨,盘亘在脆弱的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