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之间又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这个男人究竟……是敌是友?
“你好,我是伊佐苍,你可以称呼我伊佐警官。”
诸伏景光警惕地审视着走到他身前的男人,顺着对方的动作低头看了一眼递到身前的手,没动,只是沉默地将视线投回静立在一边的银发青年。
伊佐苍脸上的笑容不变分毫,自然地收回手,比起自己,这孩子竟然还是更信任立场对立的清酒……吗?
好吧,这也不值得意外,毕竟清水清身上的“纯粹”是很难完全抵挡的。身为卧底,改头换面、背负着内心的谴责游走在善恶的交界线,哪怕坚守理智,还是会无法避免地被黑暗沼泽中那份不合时宜的直率打动几分。
男人扶了扶眼镜,手放下的那一刻面色紧跟着严肃起来,他转回身,认真道:“你愿意让我把这孩子带回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么……说说你的条件吧,清酒。”
他对清水清抱有愧疚,但是这并不耽误他与清酒进行谈判,清水清与清酒,在他眼里,说是两个人都不为过。他面对清水清时的确会抱有私人情感,但他是一个理性远大于感性的人,他有属于他的不可退步的立场,责任感会栓住他的理智,有一些东西是永远高于那份私情的。
条件、利益、好处……那个男人果然一点儿都没变,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恶心,清水清淡淡道:“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吗?”伊佐苍略略诧异:“这样就够了?”
银发青年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我说的是你。”
伊佐苍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两声,暗戳戳地提醒道:“这次可是你喊我来的。”
但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他都不会去主动联系这个人,清水清转过身,不再去看天台上的另外两人,也不准备再进行多余的交谈和解释。
他今天已经够累了。
“在我反悔之前,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他有时候会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比如,把后背留给狡猾的警察,盲目自信着那两个人会让这种一举击杀清酒的好机会从指缝溜走。
事实证明他虽然愚蠢却也没有完全蠢到家,至少那两个人没真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一枪。
寂静会让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所以他无法清晰判断究竟是过了多久耳膜才终于捕捉到脚步声——可能只有几秒,也可能有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
“诸伏景光。”
天台的空旷和夜间的风打散了那抹坚定的声音,清水清静静地看着远方模糊的万家灯火,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于是那个人提高了音量,再次道:“我的名字是诸伏景光。”
藏在墨色黑夜中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几秒后,清水清无法抑制地低声笑起来,那既不是嘲笑也不是在讽刺,而是出于一种无法言说的发自内心的愉悦感,他听到曾经的下属大声道:
“清水清,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那就来试试看吧。”
清水清侧身注视着那双在黑夜中亮得惊人的蓝色眸子,半张脸依旧掩藏在阴影中,他歪了歪头,语气毫无波澜,一字一顿道:
“诸·伏·警·官。”
*
结束了。
银发青年笔挺地站在天台边缘,俯瞰着停在楼下的那辆车愈走愈远,最后融入车流就此失去踪迹,他平静地收回视线,抬头看向远方墨色的天际。
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空中零散地闪烁着几点微光,清水清恍惚地抬起手,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掌心,又迅速融化消弭。
他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喃喃道:“再见面,就是敌人了啊……”
十二月七日,东京的第一场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