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姝错愕当场。
殷长离看到她神色终于起了变化,唇角抿起弧度:“不愿意?”
“督公,我,我有婚约在身。”
苏姝被他轻而易举的一句,打的思绪凌乱,忘了先前准备循规蹈矩,按着做小姐时的习惯答话,“况且,我父亲有罪在身,我充没官奴,怎么能和督公对食。”
说完,仿佛是觉得这句没甚信服力,她补道:“府里也有其他心悦你的女子。”比如莲心。
苏姝怎么不着急,万一与他对食,说不出和死哪个难忍。
殷长离不过是想激她的脾气,看来成效不错,就是她满脸写的不情愿太过明显,俨然当他甚于洪水猛兽,这让他心中闪过一瞬而逝的不悦。
“梳发。”
苏姝还想劝下去,被男人冷森森打断,不得不诺了声:“噢。”
殷长离体质虚孱,时常会呈现病态的苍白,素色的发反而弱化他的憔悴,衬的比往日好看,但他多年的恶名在外,再多一条不到而立之年便满头白发,怕是传闻会更加难听。
苏姝替他全都染完,手上没了事做,起身欲要告退。
出声前,她看到殷长离微微侧过头,呼吸平稳,似是睡着了。
是啊,杀了那么多人,多是腰圆膀大的囚徒,他总算是累了么。
苏姝低眸乜着他,心里有怕也有怨气,忍不住腹诽偷骂了几句,当然也只敢骂几句,好歹心里舒畅了点。
北风穿过围墙的菱格窗吹来,殷长离身上盖的薄毯掉落在地,苏姝蹙眉忖了忖,走之前仍是弯腰捡起罩回了他身上。
殷长离睁开眼,瞳色清明,一直看着女子的背影消失在花丛
—
立冬的宫宴定在酉时初。
厂公府里清静了三两日,迎来了颇为忙碌的午后,苏姝没听到吩咐,便抱着一包饴糖,坐在门房陪童沭看门。
“苏姝,你还是不愿和厂公多说话吗?”
“不是不愿,是不敢。”
殷长离对她和之前没有不同,可她面对他就是轻松不起来,任谁差点被杀都会胆怯的,所幸他后来再没提过对食,看来是被她劝服了。
童沭托腮作深思状,啊了一声,“苏姝,你这样,会不会很快失宠啊?”
苏姝对他的形容十分无奈,不说别的,殷长离何时宠过她,想杀她那种宠吗。
“反正,伴他如伴虎。”
童沭暗自嘀咕:“才不是呢,我想伺候厂公都伺候不上。”
苏姝记得童沭是殷长离救回来的,说这话也算意料之中,她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安慰道:“你先做好门童,总有一日,你会成为他身边最厉害的小太监。”
“嗯!”
——“苏姝。”
巧儿从门后窜出头,脸蛋红扑扑的,“栖子堂送来一套衣裳,于嬷嬷让你马上换了去。”
苏姝不明所以:“去哪?”
“好像是要随厂公进宫。”
童沭一听到高兴地跳站起,兴奋道:“苏姝,看来你没失宠!”
苏姝:“”
皇宫里派来的马车比民间寻常规制大,摆好四面厢椅,腿在桌几下还能抻得直。
苏姝掀开车帘,殷长离斜靠在东边里侧看案卷。
他身上穿的是朱红的妆花补罗飞鱼赐服,琥珀冠束发,休息了月余,脸色也不错。
双袖襕蟒衣的纹路精致繁复,金丝在膝襕之下绣出的蟒纹栩栩如生,贴里也是上好的贡品丝绸,质地熨帖挺括,勾勒出他瘦削挺拔的身段。
苏姝再看看她的。
绉纱青白顶竹丝帽,宽松的灰色圆领袍,腰间用粗糙的革带勒住,相比之下尽显寒酸,唯一的好处是这衣裳的襟袋够宽敞,她藏了十几块于嬷嬷给她的糕点,宫宴前可以用来抵饥。
“怎么这么迟。”
冷不丁传来殷长离的低低问话,怕他生气,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