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浔把被子重新给他盖上,“饿死鬼投胎不成,几辈子没吃过饼了。”
听着七浔揶揄他的话,云昭只觉得自己的眼泪更汹涌了,汹涌到止都止不住了,这是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失去的,或者是从未拥有的,今时今日,来时来日,哪怕七浔要骂他一辈子,他都愿意受着,他从前不知道什么叫患得患失,也不懂得失而复得,他现在懂得了,如果这依然是梦,那就一辈子都不要醒过来了,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只想要现在,就停留在现在就可以了。
他发狠了似的咬着饼,咬的满嘴都沾了屑,“你慢点!”七浔拦他,“你刚醒,好久没吃东西,别吃得那么急!”
云昭吃的噎了,又灌了一大口水,畅快的长舒一口气,砸了咂嘴,“舒服!当浮一大白!”
话刚落,就被岑留弹了个脑瓜蹦,“还想浮白,是不是忘了我们的正事,解了蛊,想喝多少我都不拦你。”
不说还好,这句话一下子又把云昭拉回了现实,是了,他都忘了他肚子里还有一只随时可能破肚而出的蛊虫,思及此处,刚刚活跃起来的心思又消沉了下去。
“我们现在在哪里?已经离开南阳了么?”云昭问道。
“你睡了快两天了,我们已经进了苗疆了,很快就要到别勒山了。”
“什么?”云昭又惊又喜撩开车窗的帘子望向外面,“已经到苗疆了?”
这一看,果然路边的草木都已经与中原的不大相同,远远可见一些房屋是用竹子制成,下面还立着几根柱子把房屋腾空架起,炊烟渺渺,绿意盎然。
“这就是苗疆?”云昭问道。
“只是外围。”岑留回答他,“再有一会,就很明显了。”
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一处县城,云昭被元盛扶着下车,县城中熙熙往往的行人已经与中原相去甚远了,他们皮肤略黑,男男女女蓄发椎髻,身上的服饰都绣着繁复类似于图腾的花纹,或龙或凤,或牛或鸟,相较于云昭见过的华丽略有些含蓄中原刺绣服饰,这里的衣服都显得那么简单而纯朴,有的男子头上包着头帕,女子有的头上戴着彩虹一般的覆额帽,有的只是插着一只银钗或一把银梳,云昭略略的走着,小街旁的布贩正摊开一匹布料给人看,靛蓝色的布上飞舞着姿态各异的白色蝴蝶,千变万化,轻盈秀美,周围花草环绕,极富山野情趣。
云昭像一个初启蒙的孩子,贪婪地吸纳着他能看到的一切,街边已经没有砖房或者瓦房,一排排鳞次栉比的竹屋,茅草或者树皮盖顶,甚至还有依树而建,参天巨木,支撑着小小的木屋,直达天听。
“这就是苗疆了?”云昭刚问道,就见到几个穿着中原服饰的人与他擦肩而过。
“算是了。”岑留答,“这里还不算腹地,还是能见到许多中原人,现在苗疆和中原也有互市。”
“我们在这里稍稍休整一下,明天我找个熟悉的向导,带我们进苗岭。”岑留继续说道。
这个大县还不算完全的异域,中原人和苗人是混住的,苗人虽然长得和汉人差不多,但是还是看出些细微的差别来,再走下去,还可以看到许多汉人,这里的驿站也是中原的风格,云昭有些小小的失望,他本意是想住一次那建在树上的竹屋感受一下的。
到了大半夜,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里一切都很新鲜,都很陌生,明天上了苗岭,入了别勒山,他就可以解蛊了,摸着自己的肚子,云昭没来由觉得心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只怕不会那么顺利。另外一张床铺上的元盛哼哼着翻了个身,云昭蹑手蹑脚的起来,想出去透透气,却看到七浔屋里的烛光还亮着,她也没睡么?云昭走近她的门,透过微弱的火光,门上的人影影绰绰,果然没睡,云昭抬起手刚要敲门,却停在了离门一寸远的空中,他干嘛要敲门,敲了说些什么,他似乎,还没有对她道过谢,从他流落民间开始,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