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在肉身最虚弱的暮年,依旧十分强大。
他是可以醒来。
但是,他完全不想醒来!
他一直在盘算,体内那一丝生命之火,到底什么时候熄灭?
这一盘算,便是大半年。
张若尘本以为,自己最多只能活几天,而且在自己完全失去求生意志之后,应该死得更快才对。可是,那一丝生命之火却格外顽强,怎么都不熄灭。
这天早晨,客栈的后院,爆发了一场战斗。
两只大白鹅和拴在牛棚栏杆上的黄牛斗了起来。
两只大白鹅凶厉无比,攻势猛如两只大象,叫声铿锵,眼神霸道,时而扑飞起来,用扁长的嘴巴,拧黄牛的大腿和腹部软肉。
能拧下一大撮牛毛。
古人云,“宁可被狗咬,不敢让鹅拧。”
鹅的凶悍和攻击力,可见一斑。
家禽家畜战力第一的位置,无可撼动,只凭引吭的叫声,就能惊慑退猫和鸭这些一般的对手。
面对两只大白鹅的进攻,黄牛显然不是对手,只能暴跳如雷,围绕栏杆旋转奔跑逃命。很快,鼻子上的绳子,就被自己的瞎跑,全部缠在了栏杆上。
鼻孔里冒着白气,动弹不得,只能任鹅宰割。
幸好小临及时赶到,骂退两只大白鹅,它才得救。
看它那惨败的憨样,可谓是即输了战斗,又输了面子。
小临一边帮它解绳子,一边道:“就你最怂,明明这么大的个头,却还打不过两只鹅。若不是还要你拉车,今年过年就把你拖去宰了,吃涮牛肉。”
坐在窗口的张若尘,已经看了许久,不自觉的笑出声。
听到笑声,小临抬头望去。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中,露出欣喜的神色,也不顾重新将黄牛拴上,直接便是向大堂跑了过去,欢呼道:“老爹,老爹,他醒了,醒了……”
“谁醒了?”
“老头子醒了!”
“你说的是半年前,捡回来那位老爷子?快,快,我们去看看。”
……
老穆和小临快步上楼。
张若尘却还盯着后园,那黄牛就像是傻的,明明没有拴它,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竟然不知道跑,很是滑稽。
老穆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坐在窗口的张若尘,道:“还真醒来了,谢天谢地。”
张若尘站起身,道:“多谢二位。”
小临从后面露出探出一张小脸,扎着两个鞭子,很是可爱,冲着张若尘一笑,道:“你是我们半年前,从路边捡回来的,老头儿,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哪里?怎么会倒在那种荒郊野外?”
张若尘本是已经放下的一切,因她的一个“家”字,又勾了上来,目光颇为黯然,道:“我……没有家!”
小临正要继续追问,却被老穆喝斥了一声,吓得吐了吐舌头。
老穆道:“没有家,没关系,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那你可要帮忙哦,客栈里杂事太多了,我都忙不过来。”小临道。
老穆道:“小临,老先生身体还很虚弱。”
“没关系,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些杂事还是做得。掌柜不要叫我老先生,我当不起,我姓张……”
“那就叫你张老头。”小临道。
张若尘笑道:“行!”
于是,小镇上的临行客栈,便多了一位叫做“张老头”的伙计。
说是客栈,之前其实只有老穆和小临两个人。
住店的不多,堂食的却不少。
一到饭点就会忙起来。
张若尘能做的事很少,就是帮忙收捡碗筷,加柴送水,并且负责喂养黄牛和两只大白鹅。
老穆是一个多面手,会酿酒,会木活,会修墙翻瓦,会烧菜。空闲的时候,还能打着木梆,唱一段沧桑韵味的腔曲。
“百年浑似醉,满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