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带走。”
在海曼还有意识的时候,他听到耳边传来这么一句话。
接着,海曼感觉他就像是一条溺水而死的狗被守卫的人押送着,灵魂在无情的压迫下慢慢出窍。
赤裸的身躯布满新生的伤痕,消瘦的肩膀被乌黑的棒印覆盖,肋骨显出浓黑的淤血,头发湿乎乎地黏在渗血的额头,嘴角撕出一个大口子,仿佛从一旁的嘴中又长出了一张嘴。海曼知道他成了一副鬼样子,在人眼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卑贱、渺小、丑陋如水中恶灵。
海曼望着前方阴暗潮湿的牢房睁开了堆满青黑淤血的眼皮,湛蓝的眸子难得一见地发亮,其实满眼都是黑暗,黑压压的像是一群盘桓天际的乌鸦钻进了一方池水中。
他的心中竟浮现出不切实际之感,原来这里才是噩梦。
他的自尊在刚才被狠狠践踏了一番,破碎成了一堆残渣。他像是一条不会吱声的无能畜生倒在地上,只能虚弱地捂住脸颊,一丝不挂地任人殴打,忍受着火烧一般的痛感。时不时抽搐晃动,表示这条畜生还未彻底的死。大牢正等着他呢。
海曼虽知道他此时受到了难耐的羞耻,但他心中什么多余的东西也没有想,因为他知道一些无聊的感受和微不足道的想法对于深处在黑暗中的人来说微不足道,自尊也是如此。
一束光线进入海曼视线,接着是无数的光线,他被人拖着拐进了监狱深处。
一排蜡烛点燃在方形囚牢的走道,他的脚尖开始在石板上摩擦。
潮湿的地面冰凉刺骨,冷冽的风从四周的空隙中窜出。一眨,眼阴凉的气息便铺盖在海曼全身,覆着每一个毛孔,迫切想要钻进海曼的内脏中。
承受不住的阴寒让海曼忍不住一缩,打了个无法控制的寒颤,仿佛此生就要与光明断绝来往了,永远陷入无法掌控的黑暗中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啪嗒!”
走到更深处,耳边开始进入永不会停息的滴水声,滴滴答答落在海曼身边,恶臭和腥味从踏入此地的第一步便开始如影随形。
透过湿乎乎的头发,海曼全然看清了这里。
方形的牢房在地底排列的整整齐齐,编号清晰可见。石头加金属的材质仿佛不可摧毁,闪耀着水润的、渗人的光泽;镂雕的纹饰呈条形绘制在低矮的顶部,却早就破旧不堪;生锈的粗铁条卡着石壁而建造,严密封住走进来的这一面门。
无数人躺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新来的囚徒,沉默着、振奋着,嘴角上扬露出个欢迎的狠辣笑容。
进入一间囚牢的内部,等眼睛适应黑暗后,会看到布满凹槽的石壁上钉着前人死去的头颅,惺惺作态露出悔恨的表情,逗弄着新进来的人,阴暗的血迹再是滴水也无法洗清。
“砰!”
海曼被丢在了地上,奄奄一息躺在布满脏污的地面上,成了囚徒中的一员。紧接着,他趴倒在地听到耳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皱了皱眉头。视线继续投向前方,眯了眯眼睛仔细瞧着,一道影影绰绰的黑影在盯着他。
一会,他意识到刚才细碎的声响是在做什么了。
“痛快!”
一位警官脱下裤子将温热的尿水撒在海曼的双腿间,歪斜的水柱溅到海曼的腿上和腰上,燥热的气息从中透到海曼的皮肤上,恶心感无以复加。
心中蹭蹭长出一根扎人的尖刺,只等真正长大。
他的太阳穴突突鼓胀,血液沸腾,跳动的心却冷静如冰,全身僵硬不动,咬着牙忍了下来。
哗哗的水流声随着愉快的口哨停下。警官尿完了。
海曼闭上了眼睛,手攥紧,麻木地想着人真是奇怪,这种羞辱同类的方式也只有人能想出来了,也只有同类才会感觉到受辱了。
腥臭的、黏腻的气味从海曼身上发出,和此间牢房的气味融合在了一起,跳跃着、涌动着、狞笑着钻进他的鼻子里,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