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到了倒在面包店门口的海曼,恰好能看到他的脸和他额头上的另外半只鸟儿。
海曼陷入一场真实的梦中,陌生得他都意识不到这是梦。梦里他的像一根面包被翻来覆去,等一切都平稳后,他也像个面包被切碎了。
葛瑞思心里猛然一惊,手掌攥紧。见到海曼的脸她立刻想起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希来。
此时大街上人烟稀少,来来往往的几个人全都步履匆匆,满怀心事。
葛瑞思知道她终究又要回忆起一段往事了,深埋心底的东西再掏出来都要伴着鲜血的。
拿出平时难得一见的速度,葛瑞斯将篮子丢到一边,冲着海曼跑了过去。在这个时候,她不再是一只母鸡,而是一只鸵鸟。
海曼这一觉睡得不踏实,任谁在睡觉的时候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都会不踏实的。他能感受到真实的梦的存在,虚幻得像是一张捕捉晨露的蜘蛛网,只能在透明的水滴处能发现这张暗夜里织成的网——天明时仍然存在。海曼的心被这滴水砸的冰凉,在清醒与昏迷的交界中,一时间难以睁开双目。
玛丽没有准时来敲门,海曼还是在那个时间点醒了过来,一方面是习惯难以改变,一方面的葛瑞斯帮助了他。
她的脚步声能将所有真正睡觉的人清醒,海曼也是其中之一。
海曼一醒来就见到慌慌张张奔跑过来的葛瑞思,她就像一只战斗的母鸡,直接蹦到海曼的面前。
“你醒来了啊,我的孩子。”葛瑞思亲切的称呼海曼为我的孩子,这样的称呼在海曼这里少的惊人,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次。
“你是谁?”海曼显然没有被这声亲切的孩子给迷惑,他皱着眉头站起来,看了看四周竟不知身在何方。
天气渐冷,黑黄色的烟雾在街道上无孔不入地四处游荡,海曼闻到这陌生的烟气咳嗽了两声,心中迷茫。远处传来震耳的轰隆声,此起彼伏传个不休,一点点割开阻碍的一切。海曼看不真切,凭借听力也只能猜测是船舰,一艘艘迎着朝阳奔向不知名的远方。
葛瑞思瞅准时机攥住海曼的手,“跟我走,对,先别说话。”她又变成了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海曼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听到葛瑞思这么说,也不愿在大街上无缘无故的和她争吵,只好随着她进了温暖、舒适的面包店里。
葛瑞斯让海曼感到亲切,这一点他隐隐发觉。
“你们忙,嗯,不用管我。”葛瑞思对正在做工的店员说。她用力推开面包店的玻璃门,穿过运行的庞大机械设备,绕着包裹着黄铜的出气皮管,气势汹汹地走了面包店的小隔间。小隔间是她的独立休息的小房间,贴心的店员还自作主张地放了张舒适的大床,如今成了堆货的支撑架。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着,一动不动就像两座雕塑,或者像要渴死在沙漠里的两个旅人,相顾无言,只能等待对方的殉难。
葛瑞思的眼珠一直翻着往头顶的老式摆钟上看,缩起的胖下巴跟着球形的钟锤抬上抬下,她可能在等个整点。
实话实话,葛瑞思不是个“懒女人”,她只是不用干活而已,并且在谈话的时候总会如眼前的情况一样突然停住,这种墨迹的行为总要受到一些指摘,说她脑子不灵活的比比皆是,久而久之便当她时时刻刻在睡觉了。这样说她也没有什么不对。
其实是葛瑞思不善言辞,她想的总是很多,却说不了那么多,总是要在脑海中斟酌地选出说哪些才好。慢慢的,更没有多少人和她谈话,她也表现的越来越迟钝。
“我是海曼·阿诺德。您是谁,我又为什么会来这里?”海曼看她还要再等些时间才会说话,索性由他先开始吧。海曼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般的奇怪的状态。
有问题就好办了,葛瑞思是回答问题的能手,一个问题她绝对不会回答两个,是讲话干净利落中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