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流沙的战斗中,灯塔大势已去。”
细密的流沙被隔着一片大陆吹来的海风移动着,一点一点将地上的残骸啃尽,所到之处遍是黄沙。
杰弗里·阿尔布莱想不通自己这么多年的安分守己得到的居然是这片鬼都不愿意待的封地,他捂住心口喘了一口气,抿抿干裂脱皮的嘴唇。头顶的烈日燃烧的越发激烈,无情地嘲笑着他的落魄。
“吉姆,放弃吧,快过来!”杰弗里呼喊道,一双血红的眸子注视着看不到头的前方。
吉姆一愣神,手上的纸顺着风在沙漠中流浪,那是他辛辛苦苦整理的手稿。他见到稿纸飞走,顾不得杰弗里,双目失神了一瞬间,急忙去追他宝贵的手稿。
“吉姆,我叫你过来你没有听到吗?”杰弗里气愤的呼喊。
吉姆是杰弗里身边的侍从,他是个有理想的侍从,放在常人之中也是独一无二的,一直梦想成为一名畅游四方的吟游诗人,渴望脱离让他痛不欲生的宫廷。
但不幸的是他不能开口说话,无法用美妙的言语去传唱颂歌。他的脸是机械与肉体融合的产物包括身体也是,左臂和左腿全是机械。连在沙漠中奔跑也是个怪物,拥有异与常人的速度。
在杰弗里身边的时候,他的脸被人残忍的割烂,从人中到下巴全都被油光发亮的机械取代,从此只能发出齿轮的摩擦声,吟唱被书写取代,却从未放弃过,一刻也无。
杰弗里气得坐在沙地上,愤怒灼烧着他的内心,却得不到真正的发泄。
他愤愤的垂着稀松的沙子,一下又一下将拳头捶的鲜血淋漓。多年的隐忍换来的是与极境之地临近的封地—曼诺。它是一处无人问津的小角落,被称为极境之春,却一点也没有春意。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往往缺什么偏要添加什么,弄得让众人皆知。
到最后,也只有一个残破身躯的吉姆跟着他。
‘嘎,嘎。’机械碰撞摩擦。找到稿纸的吉姆重新回到杰弗里身边,他站在杰弗里面前略微弯腰,双手拿着他的手稿呈递给杰弗里。
吉姆有一双黑色的眼睛,那是在这世间最深的湖水凝聚而成的,能将所有的杂欲污秽都容纳进去,而现在那双眼睛正在流着悲伤的泪水,一滴滴从眼框里滑落将脸上的黄沙冲洗,最终落在沙子里。
左臂的滑轮里灌满了干燥的沙子,他僵直着躯体就像一棵挂在沙漠里求水的将死之树,空荡处布满了烈日焚烧的气息。
杰弗里摇摇头,不想要接受那份手稿。但吉姆将手朝前伸了伸就像在卑微祈求着神的恩赐,泪水浸湿粗糙的纸张,黑色的墨水就像他那双黑眼睛被湿润激的混沌不清。
“吉姆。”他低声呼叫。
吉姆一动不动。
杰弗里抬起头看向他忠诚又倔强的侍从,血红的眼睛被仇恨和愤恨包裹,面露痛苦。他不用看也知道手稿上记载的都是他的事迹,那都是不值得记载的事情,却让吉姆拼了命的去寻找。
咔咔,咔咔,吉姆将机械的嘴唇闭合又张开发出碰撞的声音,逼迫着杰弗里。
杰弗里坚定了内心,咬着牙齿说:“蹲下,吉姆。”
吉姆照着他的指示做。
杰弗里伸手一把抓住那份手稿塞进袖子里,他的双手举起贴近吉姆的脸,注视着吉姆的双眼低声说:“吉姆,这些不需要你来记述,不值得。从今以后,你记住,一件事情也不能漏下,仔仔细细的听清楚,我的时代将由你来传颂!记住了。”
“吉姆,点头!”杰弗里在他的下巴上印上温柔的一吻,每一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会这么做。吉姆是因为他受到的伤害,杰弗里到死也不会忘记。
吉姆点头,右臂搭放在左肩膀上单膝跪在沙漠中,低下头向他的王默默宣誓着。他的手上好像开了一朵沙漠之花,红艳艳的花瓣,绿莹莹的枝叶富含生机。
“吉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