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陌生。
祁望舒听到这句话倒是有些怔忪,她不知道巫族咒杀一个人需要这样的条件,说到底她对那个女人的印象只停留在她对自己深刻的憎恶上。
难怪她对那个女人了解不深。
她罕见地沉默了,她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说服对方相信自己的言辞。她从来都最擅长谈判,靠自己的把握总能迅速扭转颓势。
可是这个时候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像喉咙里塞了一块烙铁,她几乎承受不住细想之下有些残忍的答案。
肖崇云见她面色晦暗,也不像撒谎的迹象,“你能用什么证明你说的话,你和祁元魁是什么关系?”
祁望舒深吸一口气,缓缓露出一个笑来,“祁元魁正是家父,那位咒杀家父的巫族女子,是我的生身母亲。”
“她是蚀魂魔将楚铮,若您说的是事实,她应该是家父此生唯一挚爱。”
长久的寂静后,肖崇云突然觉得很疲惫。
他曾经痛恨污蔑师妹污蔑归一门的所谓真相,不愿意原谅所有宣告这个消息的人,百年过去他本来以为自己会释怀,当现在从这位魔帝后人嘴里听到真正的事实,他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是冷静的。
什么通敌魔族,她明明是被放弃的卧底。
怪不得,怪不得自从大师姐被封在死狱之后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锁,这是怕他们知道真相吗?
他不信大师姐不知道真相,她只是为了息事宁人。
因为百口莫辩,所以息事宁人。
“你有没有你母亲的遗物。”
祁望舒看着这位尊者的眼里流出了血红的泪滴,她把那个女人唯一留给她的玉佩递了过去。
“您认识……她吗?”
玉佩上正面刻着“平安”,背面刻着“喜乐”。
正面是师兄甘于卮刻的,背面是大师姐鱼泠鸢刻的,灵玉是他找的,这是他们三人送给楚铮师妹的见面礼。
这“平安喜乐”讽刺得像个笑话。
那个柔弱却无比刚烈的姑娘,会不会怪他们把她放弃了呢?
“从今天开始,你拜在我归一门清渠峰下,我答应把我所有的技艺都传授于你,助你逃出黑袍人的监视,若有违誓,我肖崇云即刻起修为尽失,终生不得进益半步。”
祁望舒又听到这个尊者嘶哑的声音。
“她有没有怨过我们。”
“她……要是怨恨,肯定连玉佩都不肯留下,因为这是她唯一的遗物。”
肖崇云闭了闭眼。
祁望舒突然反应过来,那个记忆深处不可触碰的女人还有一件遗物。
她自己。
戴月和西北防线的几位后人一讨论,慢慢猜出了胆小药师的身份。
正道的修士如果投敌魔族,身上穿的还是原本宗门的袍衫,意思是贪生怕死的人不可能被魔族真正接受。胆小药师一出现就穿着魔族的袍衫,但他显然不是魔族。
这就说明这位药师在魔军攻打西北防线之前就已经被魔族收编了。
或许他来自朔风冰域的宗门。
先前在王帐里戴月的分析果然没有出错,第二天她就像没事人一样无罪释放了,估计是殷稚下手调查了下毒的真相。
令她惊讶的是,那个本该替换胆小药师的真正卧底被直接处死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展开。
在魔火魇城中,被外面那些长老判定为通过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呢?
身为一个人修,分在正方只要尽心竭力地展现战技、奋勇杀敌,然后保住性命无非是最优解。
分在反方呢?
像轩辕傲尘那样大杀四方?还是说,像姚不平表现的那样,那些长老只是想知道魇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剧情展开。
在回药寮的路上,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卒在龇牙咧嘴地聊天。戴月看着他们淌血的伤口,决定认真扮演药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