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火之乱中鸿元大陆伤亡惨重,是所有上代修士心间的梦魇。
对于归一门来说,彼时更是幸存者余生难以触碰的伤口。
他们都说,上代掌门封断念识人不清,教养出卫朗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败类。
卫朗背信弃义、通敌魔族,还亲手重创其师封断念,致其重伤陨落。
他们都说,蚀魂魔将长相酷似归一门逆徒楚铮,原来满门上下皆是天生反骨、不可不防。
小师弟卫朗的尸身分明是魔将所化,楚师妹人如其名,以巫族之身明铮铮之志,又怎会为了魔族的权势折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归一门风头太盛,招致多少红眼。
无罪如何自证?
或许事实如何已无人在意,庞然大物的倒塌,众人都能来分一杯羹,说到底还是得利为先。
当时肖崇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守卫鸿元的满腔热血撞上千夫所指,恰似冷水浇头,徒留一点淋漓尽致的苦痛与清醒。
他只记得大师姐鱼泠鸢代师受戒,被投入死狱,至死不得踏出半步。
只懂莳花弄草二师兄甘于卮,如梦方醒,向天道宫进献神器、割让中界灵脉,谋得门派一朝喘息。
他原以为此生不能和甘于卮和解,直到他撞见这位变得不苟言笑的师兄站在那棵树下出神,神色肃穆得像是悼念。
他才记起来那棵已经开不了几朵花的,老得不能再老的桃树,是师父亲手栽下的。
而泠鸢师姐平生最爱桃花。
“肖尊者?”祁望舒把新画的符箓推到肖崇云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在魔火之乱的发源地歧渊,肖崇云总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平常不愿提及的伤口。他定了定神收回思绪,垂眸看那张纸。
祁望舒在符箓一道的天分很高,一笔勾连不曾断,墨上光蕴流转,画成了。
“你未拜在我门下,我能传授你的不多。但你毫无疑问有此道的天分。”
诚然他厌恶魔族,但以祁望舒年岁推断,魔火之乱时,她还没出生。思及此处,肖崇云又有些奇怪,多方打压之下,魔族已经在灭族的边缘了,祁望舒这么年轻的魔族又是从哪来的呢?
祁望舒的意图就是拜在肖崇云门下,出逃之后在鸿元大陆找一个庇护之所。听见他提及此事,祁望舒心中一动。
在谨慎与冒险之间,她选择冒险。
“那么,拜在肖尊者您的门下,又有什么条件呢?”她语气随意,余光却一直打量肖崇云的神色。
肖崇云面带嘲弄,“我归一门收徒需要家世清白,你身为魔族,想必家中长辈绝不乐意见到‘弃暗投明’的晚辈吧?”
这话虽然带刺,但也不至于劝退祁望舒,她咧嘴一笑,“关于我的身世,或许是事关整个魔族倾覆的秘辛,我愿意用这个秘辛当做束脩,师父。”
肖崇云心里也清楚,这个自称祁望舒的魔族种种行为都表面她身怀许多隐秘。上一个姓祁的魔族正是魔火之乱的发起者,噬日魔帝祁元魁。
或许祁望舒就是祁元魁的直系后人。
戴月对魔火之乱的了解十分有限。
这段时期的故事,直到现在都被上辈人讳莫如深。她只恨自己前一世活动范围仅限于归一门及其周边秘境,这段连原著都是一笔带过的神秘剧情,她完全不占先机。
怎么办,手里这瓶药如果真的是毒药,她会不会是第一个结束二轮试炼的修士。
上司掀开王帐,等到戴月的眼睛适应帐内昏暗的光线,只见到一个肌肤青灰,双目深蓝,颧骨至脖颈间布满阴绿色鳞片的孩童坐在上位。
观其样貌,应该是销骨魔将殷稚。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戴月也没想到殷稚看起来会如此年轻。都说妖族发育缓慢,这样的情形倒是和明霓夜定契后解封妖血有几分相像……怪不得会遭人算计。
或许是因为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