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迟神色一顿,一脸为难,“不太好吧?”
她还没有这种恶趣味——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再三去揭萧眠舟的陈年伤疤。
却没想到,萧眠舟不似之前那么激动,而是缓缓道来:“你可知道,十多年前北边戎狄率军南下,逼得朝廷不得不南迁?”
林霜迟点头,“我知道。”
朝廷南迁,无异于重大的转折点。
在过去,她的娘亲云嫣然不止一次提过这个转折点。
也就是从南迁开始,云家无端遭受灭顶之灾,云家子弟死的死,散的散,一朝大厦倾倒,不知埋住多少凄苦人的尸骨。
只是,听萧眠舟的意思,似乎卫皇后之死也与南迁有关?
萧眠舟又继续说道:“你应该也知道,南迁断送了云家的生存机会,却也给了顾家崛起的契机。”
那时候,他年纪还小,跟随朝廷大军日夜兼程,见过父皇被一众臣子逼迫着,做下各种匪夷所思的决定。
他问母后,为何父皇整日愁眉苦脸。
还记得,当时他的母后只说了一句,“这都是帝王的命。”
一国之君,从来都是要牺牲的。
但他没想到,父皇需要牺牲的不仅仅是前朝势力,还有母后的性命。
当时,南迁路上,朝廷大军遭遇戎狄伏击,最后被困在一处峡谷里。父皇多次向昔日的镇国大将军云茂山发信求助,奈何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四面楚歌之下,顾太师声称自己寻到了外援,但要跟父皇提条件。
“什么条件啊?”林霜迟低声问道。
萧眠舟往灶台里丢进一根柴,自嘲一笑道:“一个条件是,要封顾蓉蓉为皇贵妃,掌管三宫六院。另一个条件则是,他要前朝的势力。”
听到这话,林霜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多年前,顾太师的野心就那么大了吗?
竟然敢这么威胁一国之君?
“那陛下答应了吗?”她又问道。
萧眠舟点头,“当年,父皇跟本王、母后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本意是先答应下来,等脱离困境,再做其他打算。只要一家三口在一起,倒也没什么。”
“可我们都没想到,他会丧心病狂到对母后下手。”
林霜迟一脸惊恐,“卫皇后她、她是被顾太师……她……”
无论如何,她都说不出“活埋”二字。
萧眠舟一脸阴鸷,“顾太师那么奸诈狡猾,自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只是,在封了皇贵妃之后的那天早上,本王发现母后失踪了,便禀报父皇,派人去找。谁想到……谁想到……”
谁想到,他们会在距离营地五公里的地方,发现母后伸出泥土的手。
那只手……
萧眠舟一想起那个画面,至今都浑身冰冷,眼里的恨意几乎要毁天灭地。
林霜迟猛地握住他的手,这一碰,才发现黏腻腻的。
她掰开他的手掌,却发现那素来宽厚干燥的掌心已经被他自己掐得血肉模糊。
“快!去上药!”
她既紧张又心疼,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饭菜,一把将其拉起来,往自己的卧房跑去。又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堆瓶瓶罐罐,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伤口,并上好药。
直到彻底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才长吁一口气,“这伤口挺深的。王爷洗浴时,可要注意些,不要碰到水。”
“你在关心本王?”萧眠舟对这些小伤看不上眼。
但真正让他心弦触动的,是她的紧张和……在意。
她在意他的伤口?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个可能,他胸腔中翻滚的恨意似乎都被冲淡了几分。
林霜迟眼神闪躲着,尴尬笑道:“王爷是天潢贵胄,我关心不是正常的吗?若是你在府上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担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