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师接过曲谱,低头看了眼,忽而情绪激动道:“这曲谱是哪儿来的?”
“有问题?”林霜迟凑过去,又看了一眼。
李乐师摇头,“没有问题。这首曲子叫《秋鸿》,是由一名宫女弹奏出来的。一开始不是说没有曲谱吗?怎么又完完整整地写在了纸上?”
林霜迟一脸迷茫,“等等,你说这曲谱叫《秋鸿》?就巧儿弹奏的《秋鸿》?”
“对。”
林霜迟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地与萧眠舟对视一眼,“这么说来,这曲谱还是巧儿的东西了?”
岂料,李乐师又端详了会儿,摇头反驳她,“不,这不是巧儿写的曲谱。我见过巧儿的字,并没有纸上的字写得那么好。”
被他这么提醒,林霜迟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那是顾小姐的字?”
“在下不知。”李乐师道,“在下并没有见过顾小姐的字。”
林霜迟兴致不高地“哦”了一声,想起此来的目的,又问:“李乐师,听说一直都是你在教顾小姐琴艺?”
“是的。”
“顾小姐之前有学过琴吗?”
“这……”
李乐师似乎被问倒了,偷偷地看了萧眠舟一眼,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萧眠舟拂了拂衣袖,气定神闲的,“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
“是……”李乐师想了想,便低声告诉他们,“其实,在下曾经听过顾小姐的一则传闻。据说,之前顾小姐曾经跟府中一位姨娘学过琴艺,但后来似乎发生了一些事,她没有再继续学下去。直到三个月前,她入宫陪伴皇贵妃,又刚好遇到大理寺卿送了把七玦琴给皇贵妃,便生出了重新学琴的心思。之后,皇贵妃便让在下教顾小姐琴艺了。”
似是想到什么,他神色顿了顿,迟疑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哪一点?”林霜迟追问。
李乐师皱眉道:“在下给顾小姐讲授琴艺时,却发现顾小姐指法很生疏,倒像是没学过琴一样……”
林霜迟和萧眠舟顿感诧异。
没料到,在李姑姑那里得不到的答案,居然会从李乐师口中得知。
也算个意外收获。
萧眠舟又问他,“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她不碰琴的?”
李乐师摇头。
林霜迟捏着那张纸,突然恳求,“曲谱在这儿,不知李乐师可否弹奏一下?”
“没问题。”
李乐师便去取了七弦琴,开始弹奏起《秋鸿》这首曲子。
他穿着广袖长袍,如墨发丝悉数顺在背后,神情温文,风采潇洒,纤细修长的手指拨过琴弦,立即把人带入《秋鸿》的曲调中。
萧眠舟看看李乐师,又看看盯着李乐师不眨眼的林霜迟,忽然移动脚步,直接坐在了两人中间的椅子上,隔绝了林霜迟的视线。
林霜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须臾,索性闭上眼睛认真去听。
她虽对这个时代的“琴棋书画”没有多少研究,但音乐不分国界不分时代,好听和能让人共鸣便是最直观的标准。
这首《秋鸿》似乎蕴含着说不出的幽恨之意,似暗夜囚徒无法挣脱束缚,满怀悲愤无处排解,又似弱小孤女受欺被侮,怨恨积郁难以消除。
曲调苍凉哀怨,却直达人的心灵,饶是林霜迟听了,都不禁好奇作曲人曾经经历过什么悲惨的事情。
一曲终了,却见李乐师静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林霜迟则指着那把琴,问李乐师,“我对琴不算很了解,如今想问问,一开始的曲子部分,是否有拨过二、五弦?又是否能用三、五弦替换?”
她说的名词不够专业,李乐师仔细想了想,才明白她的意思,随即从曲谱中找出符合她要求的那一段,刚拨动琴弦,却不想,琴弦嘣地一声直接断了。
林霜迟腾地站起身,盯着那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