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金尊玉贵,怎能与无家狸奴相提并论,她也绝非那般孱弱可人的性情。
虽明知这只是自己的过度联想,薄朔雪却遏制不住这样的念头。
他的衣角仍被对方攥在手中。至少此刻,是她放下姿态主动靠近,并不似之前那般,嫌恶推拒。
薄朔雪深深吸气,压下心中其它念想,开口道:“请殿下先用早膳。”
总归,是她选了他。
他也许诺过,至少不能让长公主饿死冻死。
“你陪我。”郁灯泠理所当然道。
只是陪着而已,薄朔雪思索一番,觉得自己并无理由拒绝,遂点了点头。
招招手,宫人很快送来一张矮桌,摆在软榻旁侧,又送上一盏茶水,薄朔雪掀袍稳稳落座。
郁灯泠看看自己面前的食盒,又看看薄朔雪面前的清茶,不满。
“他为何同我的不一样。”
服侍薄朔雪的小太监连忙小步上来,跪在珠帘外解释道:“殿下,侯爷已经用过早膳了。”
薄朔雪有练武的习惯,进宫之后这几日也不曾荒废,与那惫懒赖床的长公主不同,他日日起得大早,练过晨功便洗漱用膳,这会儿早已经是吃过了,谁又能想得到,这长公主殿下突发奇想,吃个早膳也要人陪呢。
郁灯泠依旧神色冷冰冰的,执拗道:“不行,给他,上一样的。”
郁灯泠黑眸沉沉无光,盯着面前的薄朔雪,瘆人得紧。
一旁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薄朔雪端起茶杯,执在面前,视线平平越过,打量着长公主的神色。
这偏执的模样,大约是劝不动的。
若是再这样拖下去,只会饿得更久。
薄朔雪叹了口气,偏头对外面吩咐道:“按殿下说的做。”
宫女福身应是,小碎步走了出去。
殿内瞅见这一幕的宫人,无不为薄小侯爷感到不值。
若不是被长公主拘在这深宫中,逃也无处可逃,薄小侯爷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又一个食盒端了上来,摆在薄朔雪面前的小方桌上。
郁灯泠目光来回扫过,见里面的东西的确整整齐齐、一模一样,才收回了目光。
郁灯泠终于提起木箸,薄朔雪亦低头看向面前的食盒。
一个紫薯丸子,看起来糯叽叽的,两块玉米烙,还有一碗熬得浓稠的黑豆粥。
对薄朔雪来说,这点分量比零嘴无异,哪怕他已经用过早膳,也不会被这点东西吃撑,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同长公主去抗辩什么。
薄朔雪行事向来不爱拖沓,姿态优雅却动作迅速,没几下便将那份早膳吞进肚子里,这个时候,郁灯泠才刚用木箸将那枚紫薯丸子戳破,一分为二,在碗里推来推去,还半点没有尝进嘴里。
“啪嗒。”薄朔雪放下碗筷。
郁灯泠视线转了过来,看着他,似有几分惊异。
怎么吃得这么快。
她眼中似有这明晃晃的几个字。
那呆呆的模样,出现在向来阴冷无神的面容上,让薄朔雪喉间有几分发痒。
他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咳,压下险些上扬的唇角,故作淡然,回视郁灯泠的视线。
郁灯泠木着脸,又看向她碗中的丸子。
明明饿得腹痛,却仿佛要她吃点东西,都是千艰万难。
拿着木箸的手沉重无比,难以抬起,面前的食物明明散发着香气,她口齿间却苦涩无比,什么都不愿意接纳。
只要夹起来,咬几口,吞下去。
她在脑中将这番动作预演了数回,却如同一根拨错了的筝弦,明明知道正确的曲谱是什么,却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原本的节律,只能胡乱错下去。
她做不到。
分明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薄朔雪做得那样轻松,可她做不到。
腹痛的本能和心中